姜芸红着眼眶，看着她没有说话。
原本被她气势所慑的洪宇见状，顿时又得意起来，轻哼了一声，朝姜母道：“姑母你怕作甚？她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没了姑父和两个表哥，她最多也就唬唬人罢了！”
说完这话，他又指着姜芸道：“你握着个剑，能吓唬的了谁？女人就要有个女人的样子，本来就不讨傅家喜欢，现在就更别想了，我劝你……”
佩剑出鞘，手起剑落。
剑光闪过，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啊！我的手！”
洪宇捂着手，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滴在地面上，一根手指齐根而断，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尖叫声此起彼伏，胆小的更是吓的包头乱窜。
姜母也被吓着了，心疼的捂着洪宇的手，朝姜芸尖吼道：“你要干什么？！”
姜芸神色平静，语声冷冽：“手这么贱，就别要了！我再问一次，木雕在哪？”
“没听到宇儿说么？烧了！烧了！烧了！”
姜母朝她吼道：“你就算把他杀了，那些木雕也烧了！上哪了还给你去？！”
姜芸闻言冷笑：“他不会烧的。他只将它们损坏，然后时不时丢出来一个，让我像狗一样去捡，以此来满足他恶劣的心性。”
长剑在阳光下反着光，剑身上的血，显得是那般刺眼。
洪宇捂着手，嚎的好似被丢入开水中的猪，姜母心疼的眼泪直掉，转身就要去打姜芸额。
姜芸一个闪身避开，冷眼看着洪宇道：“我数三声，你再不将木雕交出，胳膊也别要了。你该明白，我向来说到做到！”
她不能因着一己之私，玷污了祖父与父兄用性命换来的威名，更不能让那么多将士的血白流，所以金銮殿上她忍了。
但一个洪宇，她即便杀了，又能如何？！
这世上已无她留恋之人，亦无她留恋之事……
姜芸冷声开口：“一、二……”
“在厨房！木雕在小厨房！”
洪宇顿时尖叫起来：“我都丢到小厨房去了！没烧，想气气你的！”
姜母微微一愣，没想到一切竟真如姜芸所言。
而姜芸却并不意外，只冷声道：“拿来！”
姜母闻言连忙朝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取！”
下人回了神，连忙应了一声是，急急忙忙朝小厨房跑去。
不过一会儿，便抱着一个破木箱子跑了回来，交给了姜芸。
姜芸打开一看，顿时红了眼。
里间的每一个木雕都被损坏，小人的手脚脑袋都被硬生生掰断，四分五裂。
她真的不明白，从小到大她与洪宇就未曾相处过几日，何来这么大的仇怨？
姜母也瞧见了木箱里的东西，正要说话，抬眸瞧见了匆匆而来，站在门口的门房。
那门房比划了两下，她顿时将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朝姜芸道：“你自己再去找找看，免得落了什么东西，下回又来喊打喊杀！”
姜芸看了她一眼，抬脚朝小厨房走去。
见她离开，姜母立刻让人将断指捡起，带着洪宇去看大夫，然后便急匆匆的带着人走了。
姜芸在柴房内搜寻片刻，确认没有遗落之后，这才离开。
此时院子里洪宇与姜母已经不在，她也没有在意，只抱着箱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低低道：“大小姐快些去前院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话，不等姜芸有所反应，那丫鬟便低着头匆匆走了。
姜芸皱了皱眉，抱着箱子快步朝前院走去。
刚刚绕过影壁，就见姜母一脸谄媚的笑，正在送大内总管福公公出门。
放着几个箱子，箱子上栓着红筹，姜母身边的几个丫鬟，笑的见牙不见眼。
姜芸立刻出声道：“福公公。”
听到她的声音，姜母身子一僵，一旁丫鬟的笑容也顿时垮了下来。
福公公回了身，有些讶异的道：“姜将军在府上？刚刚姜夫人不是说……”
姜芸开口道：“说我不在？”
福公公看了姜母一眼，冷声道：“虽说杂家只是个内务府总管，但今儿个是代陛下来封赏的，姜夫人却堂而皇之的撒谎，这是在欺君？”
姜母闻言一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旁的下人也吓得跪倒在地。
姜母结结巴巴的道：“臣妇……臣妇也不知她是何时回来的。”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福公公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只看着姜芸道：“姜家满门忠烈，男儿悉数战死沙场，姜将军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姜家门楣，虽只是个女儿身，但也足够挑起姜家重担，这事儿杂家便卖姜将军一个人情，只作不知了。”
他的态度便是永正帝的态度，陛下都不追究，她却不依不饶，传出去不仅是不孝，还会有损姜家名声。
姜芸闻言，也只能垂眸道谢。
“哦对了。”
福公公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单子来，递给她道：“这是陛下特意让人统计出来的单子，记录了这两年来，陛下给将军的赏赐。陛下知晓将军与傅家相处不佳，便将赏赐都送到了姜府，包括此次的万两黄金与千亩良田。”
说完这话，他语重心长的道：“姜将军，可一定要好好清点，万一对不上，陛下可是会怀疑杂家中饱私囊的。”
跪在地上的姜母，听得这话身子轻轻一颤，抬眸看了姜芸一眼，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姜芸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结果单子朝福公公道：“陛下有心了，末将定会好好清点。”
福公公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母，微微一笑：“宫中还有事儿，杂家就不多留了，告辞。”
“福公公慢走。”
姜芸将他送至府外，目送着他离开，这才将木盒交给一旁带来的亲卫，抬脚进了府。
姜母已经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似没看见她一般，朝下人道：“将东西都抬到我屋去。”
下人们应了一声，立刻就去抬箱子。
姜芸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
有了洪宇的例子在先，下人们当即站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姜芸转眸看向姜母，冷声道：“不只是这些，还有这两年来陛下所有的赏赐，你都得还给我！”
“还什么还？你还是我生的呢！没有我，你哪来的赏赐？要还，你先把命还我！”
姜母厌恶的看着她：“你怎么就没死在战场上呢，好歹还能给我挣一笔抚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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