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匍匐在地，双手紧握成拳，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哑声开口：“臣……谢主隆恩！”
“起来吧。”
永正帝垂眸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论功行赏还是得有的，朕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亩。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儿臣（臣）恭送父皇（陛下）。”
永正帝走了，内侍们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也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姜瑶笑着弯下腰来，朝姜芸伸出手：“姐姐……”
“滚！”
姜芸一把抚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外走去。
姜瑶直了身子，看着她的背影，面上带笑缓缓开口：“姐姐，你就不想知道，阿离那个丫头现在如何了么？”
听得这话，姜芸身子一僵，猛然停了脚步回头看她：“阿离呢？”
“她死了呢！”
姜瑶一脸的惋惜：“刚到鞑靼的那一晚，那些粗鄙的蛮子，见我只身一人，便要欺负于我。阿离护主心切，拼命阻拦，最后被拖了出去。都是我不好，没能护住她，等鞑靼王子到的时候，她……”
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哽咽着道：“她已经被二十多个蛮子，奸污了一个时辰，救下她之后，她当场便咬舌自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护住她……”
姜瑶嘤的一声，扑到了傅昭的怀中。
傅昭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这不怪你，你那会儿也是自身难保。只要你没事就好。”
姜芸全身的血液好似倒流，眼前闪过的一幕幕是十五岁的阿离。
“小姐，夫人不喜欢你没关系，阿离喜欢你呀，你是世上最好的小姐了！”
“小姐，没关系的，就算所有下人都背叛小姐，阿离也不会的！”
“小姐，别难过，等老爷和少爷们回来就好了，看他们哪个敢给你使脸色！”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阿离也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捞鱼！”
“小姐……”
“小姐，阿离走了，要记得想阿离哦~”
姜芸腾的一下红了眼，猛的拔出佩剑，直直朝姜瑶刺去：“我要杀了你！”
傅昭见状一把将姜瑶揽至身后，挡在了她的面前。
李恒一把握住姜芸的手腕，剑尖停在了傅昭的喉结处，只差一寸便能刺上。
姜芸冷冷的看着傅昭：“左侍郎当真是有情有义，为了心爱之人连命都不要了。”
傅昭仿佛没听见她的讥讽，只静静的看着她，哑声道：“你不会的。”
姜芸闻言冷笑：“两年前的姜芸或许不会，但现在的姜芸会！”
说完这话，她一剑便刺了过去。
傅昭见状一惊，正要闪躲，身上却猛的挨了一踹，直将他踹的向后倒去。
李恒收回脚，握着姜芸手腕的手微微用力，竟然那剑再难进上半分。
他看着她冷声道：“金銮殿上私自杀人，你可知是何罪？！更何况，她现在促使与鞑靼和谈之人，鞑靼王子就在京城使馆，你要让那么多将士的血白流么？”
姜芸死死的盯着姜瑶，没有错过她眸中的得意。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姜芸努力控制着，不让它落下来，不在这两个畜生面前，丢了最后的颜面。
李恒夺过佩剑，重新**她腰间的剑鞘之中，在她耳边低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姜芸，怎的遇到他们便这般冲动？”
冲动么？
她就是不够冲动，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她就是太顾全大局，顾全所有人的颜面，顾全着那根本不存在的亲情，才会落得今日的结局，害的阿离惨死。
傅恒皱眉看着她，冷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怨，可此事与瑶儿无关，你不该记恨她！”
听得这话，姜芸笑了。
笑的是那般凄楚，那般恨意沉沉。
她看着傅恒那大义凛然，一副都是她错的了模样，眸中含泪冷笑着道：“她说我武功卓绝，可抵千军，逼着我去了战场，我也不该记恨她？”
傅昭默然了一瞬，开口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眼下你已经平安回来，就别揪着那些过往不放，做人应该大度些。”
“大度些？”
姜芸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
整个金銮殿里，回荡的都是她的笑声。
傅昭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声开口道：“别闹了，有什么误会，我们回府再说！”
“误会？”
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没控制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姜芸笑看着他道：“明知我只会一些拳脚皮毛，逼着我去了战场是误会，还是强要阿离陪她去鞑靼是误会？！亦或者说，你们俩早就暗通曲款是误会？！”
“分明是你横刀夺爱！”
姜瑶怒瞪着她道：“我与傅哥哥情投意合，早就私定终生，是你告知父亲你爱慕与他，这才有了后面的婚事！分明是你抢了傅哥哥，如今我做平妻，已经是委屈！”
“我横刀夺爱？”
姜芸闻言冷笑，看着傅昭道：“你不愿意娶，大可拒了这装婚事，娶了我又摆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给谁看？！”
傅昭的脸色有些沉，他冷声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们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就算是各有亏欠，眼下也扯平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府再说！”
“回府？”
姜芸冷冷一笑，看着他道：“你不说我险些都忘了，虽然那傅府令人作呕，我也确实该回去一趟。”
说完这话，她腾的转身，大步离去。
“姐姐！”
姜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说完这话，你再走不迟。”
姜芸理都未理，径直朝外走去。
姜瑶从傅昭身后走出来，朗声道：“难道姐姐就不想知道，阿离的尸身在哪么？”
姜芸闻言猛的停了脚步，回眸冷冷的看着她。
姜瑶笑了笑，抬脚来到她身边，在她耳旁低声道：“姐姐最好是不要与傅哥哥再见了，你说傅府令人作呕，可事实上你才让人恶心。母亲不喜欢你，你的夫君也后悔娶你，就连你的婆母也厌恶你！”
“喜欢你的爹爹与哥哥们都死了，对你忠心的阿离也死了，姐姐……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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