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直咽口水。

孕妇被这股味道刺激，一改刚才斯文，狼吐虎咽像三天三夜没吃饭。

最后一口阿爹制止了她：“姑娘，这桃核可千万不能吐。”

孕妇茫然地抬起头，嘴角残留着鲜红的汁液，脸色苍白得像只吸血鬼。

他爸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女儿。

孕妇含着桃核，痛苦地捂着肚子，含含糊糊喊着疼。

男人急得一把抓住我爹：“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阿爹见怪不怪：“别急，马上就好了。”

话刚说完，孕妇痛得在地下打了几个滚，紧接着一个干呕，含在嘴里的桃核被吐了出来，上面包裹着黏黏糊糊的一团，像没吃干净的果肉又像一团模糊的血肉。

阿爹赶紧带着胶皮手套捡宝贝一样装进瓶子里密封起来。

“可以了？”男人扶起地上的孕妇，孕妇折腾了一番，看上去神思恍惚。

阿爹凑在男人耳边笑道：“放一百个心，吃了我这孩儿面桃，保准是个带把的。”

男人付了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刚才男人没瞧见，我站在窗边正对呕吐的孕妇，瞧得清清楚楚，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顺着她的喉管，爬了出来。

我想不透那是个什么东西。

“招娣，桃子呢？”大虎见我两手空空，失望道：

“你阿娘都收摊了！”

是什么东西不重要，眼前更重要的是，刘大虎显然再也不会相信我。

我脸上挂不住，吹牛道：“嗐，那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尝尝我家的孩儿面桃，那才叫人间美味。”

看着刘大虎崇拜渴求的眼神，我飘飘然完全忘了阿爹的警告，他从来不准我靠近那颗被关在里屋的桃树。

我俩沿着墙角悄悄靠近里屋，屋里有人。

“你个死鬼，轻点弄，小心肚子…”

男人的粗喘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更为兴奋的吼叫：

“儿子，儿子，老子就要生儿子啦，哈哈哈哈…”

“指不定是男是女呢？”

“你吃了孩儿面桃，还能不是男孩？”

刘二虎捂着嘴笑：“你爹娘在给你生弟弟呢。”

我一巴掌拍他头上，心里有气道：“想吃桃就闭嘴。”

屋里响起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响，我正发愁怎么进屋，一群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花臂男拿了根粗壮的棒子，进了后院就呯呯嘭嘭一顿砸。

这谁啊?太吓人了。

我和大虎躲在墙根脚下的柴垛旁，砸碎的瓦片飞到脚下，我俩吓得大气不敢出。

“王大义，你个龟孙，老子知道你在家里。老子数到三，再不出来我他妈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房子。一、二，”

还没数到三，我那怂包阿爹打开门，一脸谄媚地迎了出来。

“飞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花臂男一棍子刷过去，堪堪停在阿爹太阳穴，阿娘吓得从里屋冲了出来：“你们想杀人啊，再**，我可报警了啊。”

花臂男用棍子指着阿娘：“报啊，有本事你报啊，看警察先抓我这小混混，还是抓你们这对大奸商。”

“飞哥，有话好好说。”阿爹连忙拨开花臂男的棍子，深怕他不小心伤到阿娘的肚子，那里面可有他宝贝儿子。

“好好说？你知不道我媳妇5年前吃了你这孩儿面桃，生了个儿子，可这儿子天生坏种。

一岁刚学会说话就牙牙念着杀杀杀，两岁就会偷家里钱，三岁戳瞎同学眼睛，四岁剪断同伴手指，你知道我这么些年赔了多少钱吗？

你个害人的奸商，你敢说这桃子没问题？”

阿爹干笑：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孩子成龙成凤主要靠遗传。再说我这桃，包生儿子可不能包上清北啊。”

两方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我赶紧趁乱拖着大虎进了里屋。

“会不会出人命啊。”大虎吓得脸色苍白。

“放心吧，价钱没谈拢而已。这种事我见多了。”

我拉着他钻进黑漆漆的里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招娣，大热天的，这屋怎么冷得跟冰窖似的？”

“招娣，能不能开扇窗啊，这屋也太黑了。”

“招娣，招娣……你去哪儿啊～”大虎压着颤音问。

一盏煤油灯颤颤巍巍亮了起来。

“闭嘴！你生怕屋外的人听不见？”

我用手拢着煤油灯走在前头，大虎紧紧跟着。

绕过里屋隔间，快要接近孩儿面桃时，我耳朵嗡地一响，传来切切凿凿的声音，就像菜市场很多人同时在说话，又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大虎，你没有没听见什么声音？”

“啊？没有啊。”大虎缩着脖子：

“招娣，我突然不吃想桃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嘘。”

我侧耳细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我听错了？

转过隔间，一颗熠熠生辉的桃树显现出来，我手中的煤油灯顿时黯然失色。

“哇，招娣，这就是孩儿面桃吗？”大虎眼馋得直吞口水，再不提走的事。

他伸出小胖手想摘桃子，我啪地一巴掌：“饿死鬼，我给你摘。”

阿爹可宝贝这桃树了，这树上有几颗桃他一天能数上三遍，心里门清。

我盯着散发着微微荧光的桃子，想着摘哪颗能不被发现。

“摘我，我又大又甜。”

“看看我，我皮薄汁多。”

“我我我，我个头小你爹发现不了。”

我吓得连连后退：“谁？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