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契那日，我选了没人要的佛子。

有人劝我：

“天心，你灵力强，为何偏要选个资历最差的修侣？”

他们都不知道。

前世我选了八荒最强的师尊，结果白白赔上一条命。

他亲手剔除我的灵根，转头与妹妹结契。

这辈子我就把师尊让给她，看她能不能早日飞仙！

......

仙灵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灵与修真者结契后，从此灵力共享，寿命互分。

直到二者飞天成仙方可解契。

结契大典原本每十年一次，这回却因仙魔大战提前。

善渊是修真者中最出众的，我是所有灵里资质最好的。

我们天生就该是彼此的修侣。

和前世一样，我刚抬脚就被金柔抓住衣袖。

她咬着唇，眼眶红红：

“姐姐，可不可以把善渊让给我。”

“你资质好，不用选他也可以飞天成仙，可我不行......”

上一世我是怎么回答她来着？

好像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抚：

“金柔，姐姐只差这一步了。”

“姐姐什么都可以让给你，但他不行。”

但这一次我什么都没说。

她灵力低，若不是每次试灵会上我好好护着，旁人早就看出来端倪。

可她偏偏不听劝告，非要逞强来参加此次结契。

我清楚，她是为了善渊。

金柔双手颤抖，望着我的眼眶又红了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加上她惯喜欢装柔弱，我倒成了欺负她的坏姐姐。

善渊负手而立，平静而孤傲地注视着我们。

“决定好了吗？”

他并不在意最后谁和他结契。

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天心海棠不论谁，都是灵界强者。

但没人知道。

凡是一茎两花者，必定一强一弱。

我深深看了眼金柔，再次抬脚转身。

金柔急得声音有了哭腔：

“姐姐，我知道你一向最疼我，可你今日要是不答应我，我只能……”

不过她话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

我伸手一指。

“嗯，我选他。”

站在善渊身旁的白衣男子拨动佛珠的手一顿。

善渊亦是脸色一沉。

大概是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会有人越过自己去选别人。

同行的灵劝我：

“青梧，你灵力强，为何偏要选个资历最差的修侣？”

“就算把善渊让给你妹妹，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我笑而不语。

他们都不知道，这男子可能无用。

可是你们崇敬的那个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结完契后，金柔特地追上来。

“姐姐，我一定会勤加修炼，不让你失望的。”

她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看起来十分柔弱和真诚。

上一世，我也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

我与金柔本是同根连枝的天心海棠。

长于天山之巅，千年开花，万年化型。

是灵界中罕见的天生仙骨。

而天生仙骨只要稍加引导就能突破灵体，飞天成仙。

可惜，金柔的灵力先天低弱，即便再等万年也成不了仙。

十年前，仙魔两族开战，我们就和其他灵一起投奔仙灵宗。

那时善渊已经是八荒中的修真第一人。

所有灵都盼着和他结契。

我也不例外。

化型后，出于强者的责任心。

我每天都用自身的灵力滋养着金柔。

仙灵宗按例分发的灵草丹药也全都让给了她。

可这远远不够。

我只能借着历练的名义，拼了命地去和妖灵厮杀。

就为了取那一颗颗灵丹来弥补她的先天缺失。

因为灵力太弱，是没有资格和修真者结契的，更与升仙无缘。

我花了整整十年，助她灵力增长。

可即便我一次又一次地险些丢掉性命，金柔也觉得理所应当。

回想前世。

好像只有在我带回灵草时，她才会真心实意地唤我声“姐姐”。

而现在。

好自为之，是我送给她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