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辰，是父亲临终前，托我照顾的废物皇子。

夺嫡时我是他手中的剑，身前的盾，和隐于人后的金智囊。

一朝事成，一道圣旨，红衣飒沓耍长枪的我，成了柔妃。

可他嫌我舞枪不够柔，便挑了我的手筋。

他嫌受伤的**不够光滑，就替我切皮换新。

他任由后宫的莺莺燕燕欺我、辱我。

我终于要郁郁而死了，他又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哭着求我。

“姜流云，你说你会永远保护我的，求你快点起来啊。”

……

我的猫冲撞了皇后，皇后要溺死它。

我从寒冷的湖水中将它救起，交给了我的贴身婢女莲子。

“柔妃维护这畜生，是要打本宫脸吗？”皇后眼波流转，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我浑身湿漉漉，寒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妾不敢，愿受责罚。”

雍容华贵的女人，嘴角轻扬，扶着婢女转身之际，声音缓缓响起。

“那就去小佛堂跪上三日吧。”

我朝她背影行完礼，便朝小佛堂走去。

“娘娘，我们回去换了衣衫再去吧。”我的婢女小声提醒。

“威震八方的女将军，怎会惧怕湿衣寒冷，耽搁了时辰，皇后娘娘怪罪，我们谁也担不起。”皇后留下的宫女冷冷开口。

皇后娘娘想淹死的从来不是我的雪团，又怎会让我换了衣衫？

前往小佛堂的路上，阵阵寒风吹过，湿衣似乎要结冰。

小佛堂里洒扫宫女，见我过来，朝我行礼，却并不恭敬。

我是常客，她们也已习惯。

我跪在蒲团之上，将身子挺得笔直。

擦拭香案的宫女，打翻了香炉，香会撒了我一身。

湿漉漉的衣服，沾上香灰，掸也掸不掉。

“娘娘赎罪，奴婢一时失手。”我看了她一眼，不言语。

为了踩高捧低，对神佛也没有了敬畏之心。

也难怪，能让他们敬畏的，只有真正掌握他们生死的人。

可他们忘了，曾经赵子辰攻下这皇城时，要将这些宫人统统杀掉换一批新的。

是我，拉着赵子辰的衣袖，给他们求了情。

曾经，我走在这宫里，宫人们对我跪拜，眼中尽是感激。

那时我是有从龙之功的振国将军府女将军，是赵子辰以天子之躯跪地求娶的心头挚爱。

他要谋取至尊之位，我是他手中的剑，是他身前的盾，是他筹谋献策的金智囊，亦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众人都说，若要揣摩赵子辰的意图，不如去问问姜流云。

我也以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亲密无间。

我以为在他登基之时，我会身穿铠甲替他开道，却不想，他一道圣旨，我变成了这宫中的柔妃。

柔妃，温柔娴静，他明知道我做不到，却偏偏赐“柔”为我封号。

佛前的香炉上，又供上了一炷香，香火明明暗暗，香灰倾泻。

慈悲的佛，你若收了这炷香，可能成全我心中所愿？

我紧闭双眼，双手合十。

“柔妃这是来的次数多了，也信佛佑世人了吗？”

我猜测庄贵妃必会前来的，却没想她来得如此之快。

“庄贵妃礼佛，最是诚心。”我早已冻得麻木，说话声音微微发颤。

“是啊，本宫常怀慈悲之心。”她盯着我看了半晌。

我知道我此时的狼狈，湿裙袄贴身，沾着黑灰，发丝凌乱，面白如鬼。

“柔妃的蒲团湿透了，本宫慈悲，这就让人给你换个干的。”

“谢贵妃娘娘。”我忍着牙关不打架。

跪在新的蒲团之上，膝盖的疼痛让我瞬间出了一身汗，疼痛驱散了些周身的寒意。

这蒲团里，尽是些尖锐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