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

我跪了下去。

在跪下那一刻，耳朵开始嚣张地鸣叫，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裴令宸才放下手中的笔，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忍着眼中的酸涩：“求求你，我有急用。”

头上久久没有回应。

“你贱不贱啊？为了五百万就给我下跪。”

“你早点同意离婚不就好了吗？第一次和你提离婚的时候不是说会给你五百万补偿费吗？”

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刺进我的心。

没关系。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只要给我这钱。

只要妹妹能活久一点。

——“哟，佳琪你怎么跪下了？”

陈淽打开门，向我走来。

“快。我扶你起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看我能不能帮忙。”

她装模作样地低了一下头，装作要来扶我的样子。

裴令宸看到他这动作，赶紧一把将她扯进怀中。

“你理她做什么。她之前不肯离婚，但又来找我拿钱说答应离婚了。不知道耍什么花招。”

我坚定地抬起头：“肯离婚的。我们下周一去民政局申请吧。”

陈淽嘴角上扬弧度又大了一点。

她依偎在裴令宸的怀里，开始大张旗鼓地翻包包。

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向我砸过来。

“啊，不好意思砸到你了，我手没拿稳。”

“这张卡有五百万，密码是令宸哥哥的生日。你拿去用吧。就当是你和令宸的离婚补偿费。”

“还有你以后不要再穿牛仔半身裙了，那是我高中喜欢的穿搭。虽然你有几分长得像我，但未免太东施效颦了些……”

我不理会她说得这些话，捡起地上那张黑色银行卡。

顾不得裴令宸和陈淽嘲讽的眼光，我拖着有点发麻的膝盖，大步流星地向家里的方向跑去。

跑到门口时，听到裴令宸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最好下周一准时到民政局，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家里，却发现妹妹已经咽了气。

我声嘶力竭地喊她要醒来。

我已经拿到钱了，马上就能去医院续命了。

怎么就死了呢。

我们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床板上全是她新鲜抓的划痕，她死前该有多痛苦。

我却不能抱着她送她最后一程。

她手上握着一张纸条。

歪歪扭扭地写着“和他离婚吧”五个大字。

我彻底绷不住了，趴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她生前无数次劝我离婚。

现在死前还在想着我的幸福。

为什么呢。

为什么老天要把她夺走。

已经没人爱我了。

也没人值得我去爱了。

我好像被抽干了灵魂，却也能镇定自若地去公安局开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火葬……

一切都看似有条不紊。

可回到这个冰冷房间，我才知道不是的。

潮湿发霉的墙体。

桌子上咬了一口泛着白色霉菌的面包。

以及我大腿汩汩流出的红色鲜血。

一切都只是在有条不紊地走向灭亡。

再也忍受不住腹部的疼痛，我倒在了垃圾桶旁边。

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我竟松了一口气。

挺好的。

死了也挺好的。

我看着自己虚弱的灵魂，相信了人死后真的有灵魂这一说。

可妹妹的灵魂去哪里了？

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惧怕外面的好久没跑出来的阳光，我只好失落地整日蹲在放置垃圾桶的那个角落。

可没让我安宁一会，就听到门外被拍得噼里啪啦作响。

“沈佳琪，你竟敢耍我，打了你一个早上电话都不接。今天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就是把你拖着去也要到民政局去。”

“给我开门……我数到三，不然我砸门了。”

“一……二……三……”

裴令宸愤怒地踢开了门。

他转动着眼珠子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一向养尊处优的他走进城中村里偏僻的老房子十分不适应，捂着口鼻向房间走去。

最近都是梅雨天气，屋子里发潮得可怕。

地上干涸的血迹刺激着他的眼睛，瞳孔放大后是不可思议的惊惧。

他后退几步，踉跄的跪坐在地上，眼眶却红了起来。

他想要站起来却几次摔倒，跌跌撞撞的爬向我的身体，将我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