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前,我似乎听到裴良锦焦急的喊声。
是错觉吧,他哪里会担心我呢?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未睁开,便听到了夏清晚的话:“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妹妹的身体这么弱,我还以为她嫌弃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我看到裴良锦面色温和地望着她,眼里是从未对我有过的柔情:“你无需自责,谁让她自己难受了也不说。”
夏清晚担心地说:“姐姐的身体这么虚,是不是在医院没有被照顾好?”
裴良锦:“不会,我都安排妥当了,她过去能受什么罪?”
我在被子里的身体瑟瑟发抖,眼角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想起在精神病院这三年的日子,被罚跪,被按在床上打针,电疗,被逼着吃泔水,被不同的病人和医生侮辱,这就是他所谓的安排吗?
裴良锦啊裴良锦,即便你讨厌我纠缠你,可我们总归是青梅竹马十几年,你怎么如此狠心?
我和裴良锦认识的时候,夏清晚还没有出生。
当时裴家和夏家是邻居,我总跟在裴良锦的屁股后面玩儿。
他从小就性情冷漠,我则活泼开朗,两家人觉得我们的性格互补,便起了联姻的念头。
后来,夏清晚出生了,小小的她带着一股奶香味,像是一件宝贝,被全家捧在手心里。
可她尤其喜欢我这个姐姐,于是,裴良锦身后的尾巴变成了两条。
十岁时,养母担心地问我,如果以后是妹妹和裴良锦结婚,我会不会有怨气。
我摇头说不会,因为当时比起裴良锦,我更喜欢我可爱的妹妹。
结果妹妹语出惊人:“裴哥哥是姐姐的,晚晚才不和姐姐抢东西呢。”
她的话惹得养母笑了出来,养母欣慰地说:“你们姐妹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还记得,妹妹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里,都是对我的信任和爱。
眼前渐渐浮现出雾气,我真的好想以前的那个小小的、单纯的爱我的妹妹。
可是,这件事没过多久,妹妹就失踪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潸然泪下。
这时,裴良锦看到我醒了,那一瞬间,他的眼中竟然带了几分心虚。
恶魔也会心虚吗?
我不知道,只是麻木地看着他和夏清晚走过来。
夏清晚一脸惊喜地说:“姐姐,你终于醒了!”
我哑着嗓子说:“多谢夏小姐的关心,只是您别喊我姐姐了,我受不起。”
夏清晚瞬间红了眼睛,抓着裴良锦的袖子说:“裴哥哥,你快帮我跟姐姐说说好话,让姐姐原谅我吧。”
裴良锦冷哼一声道:“夏绵绵,不要不识抬举!”
我红着眼,低声说:“裴少爷您误会了,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夏家已经养了我这么多年,已经是大恩了,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夏清晚叹息一声:“姐姐,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但你连大学都没读完,有有精神问题,离开了我家,怎么生活?姐姐你被娇养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和我一样,十三四岁就去饭店刷盘子吧?”
听到“大学”二字,我心中堵塞,若非那件事,今年我也该毕业了。
可是现在,我的人生全都被毁了!
裴良锦冷哼一声:“你堂堂夏家千金都能刷盘子,她为何不能?”
说着,他捏紧我的下颔,我吃痛皱眉,他满面冷意:“从今天起,你就给我留在夏家做佣人,偿还夏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夏清晚眼眸微亮,却立刻又将惊喜掩了下去:“这不好吧?”
裴良锦冷眼望着我:“有什么不好?养一条狗都还知道感恩,哪像她,养育之恩二十几年,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连条狗都不如!”
我心里像是被人撒了一把冰般寒冷,好一个养条狗还知道感恩,可是养一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为什么他们所有人对我,连对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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