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裴衍带着一身初秋凉意回了府。
却见府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满屋的奴仆都在忙着搬东西,一大帮穿着盔甲的侍卫列队围住裴府,不消一个时辰,雕花的金丝楠木床,檀木家具,上好的绸缎布匹,统统被塞进了门外的车里。
裴父裴母嚎得声泪俱下,痛心疾首地怒斥我不孝,却被铁甲营凌厉的剑光吓得不敢动弹。
“江明珠!你在干什么?!”
裴衍气得双目猩红,冲过去一把扯住我:
“你是不是疯了,大庭广众之下是要将裴府搬空吗?”
我厌恶地挥开了他的手,拿出嫁妆单子,语气淡淡:“这些都是我父兄用战功给我换来的嫁妆,难道你还想贪了不成?”
裴衍脸色难堪,不自然地说道:“我都说了不同意和离,你闹这出是想家宅不宁吗?!”
我嗤笑一声,不予理会。
裴母此时却扑上来,骂得唾沫四溅:“不要脸的贱蹄子,进裴府三年无所出,不敬长辈自私善妒,我定要让衍儿休了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抽出腰间软剑将裴衍的衣领挑开,露出里面令人作呕的爱痕迹。
“当年他在圣上面前立下誓言,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成婚不过三载,便背着我在城西巷子养了个外室。更何况,裴衍三年征战未归,我如何能为裴家绵延子嗣?”
此言一出,裴母被怼得哑口无言。
看热闹的百姓却炸开了锅。
“天呐,这裴将军表面看着风光霁月,高风亮节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当年满京城都知道,裴将军为迎娶江明珠在陛下面前立下重诺,如今却言而无信,竟然还想贪图女子的嫁妆,真是忒不要脸!”
“可怜江府满门忠烈,英魂逝去堪堪四年,江家唯一的女儿就被这样欺负…”
议论声传进裴衍的耳朵里,他脸色更加难看。
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不情不愿地软了语气:“明珠,我知你心中有怨,可也万万不能冲动行事,你如此这般,将我裴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湘儿不会与你争的,她只是贵妾,你依旧是裴府的当家主母,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体面,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说到最后,他像是被自己说服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施舍的神色。
旋即扭过头,对仆役们命令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东西都搬回来!”
可众人皆纹丝不动,没有人听他的。
裴衍顿时恼羞成怒,抽出腰间配剑就要上前教训人。
“哐当——”
我手中的软剑灵巧地卷起他的剑,不过三招便逼得他节节败退,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望着我。
“铁甲营是江府私兵,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裴衍气急,却碍着门外的百姓,强行忍住了怒气。
毕竟,江家满门忠烈战死沙场,若他敢对我拔剑相向,明早朝堂之上弹奏他的折子将多如飞雪。
我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心里再次后悔当初眼瞎选了他。
刻意忽略他阴沉的目光,我晃了晃手中的软剑,笑得漫不经心:
“若是明日,你还是不肯签和离书,我就不能保证,你那娇养在城西的心上人还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敢?!”
裴衍登时怒不可遏,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惶恐。
下一秒,削铁如泥的宝剑擦着他鬓角穿过,削断了半根碎发,直直地定在裴府的铜花木大门上,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裴衍,我三岁练剑,十五岁便在战场上斩杀百余人,成了大周第一位女将军,你说我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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