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晔忍不住噗嗤一笑：“不过，你确实应该消停一段时间了，再这么闹下去，我只怕还没等到秋考，你又要进一趟度厄楼了。”
疏离倒是并不在意：“我可是第一个安然无恙从度厄楼里出来的人，度厄楼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我现在好奇的，是夜辞和叶师姐从不让人踏足的后院禁地。”
她说着冲祁晔狡黠一笑：“你真以为我这些天只是在胡作非为，坐实自己的身份？”
二溜子的身份虽然不是很讨喜，但是却很容易迅速与人打成一片，尤其是那些本就爱好玩乐之人，而越是这样的人，越能套得到有用信息。
所以这些天疏离便在打马吊、打马球的过程中，得知后院有一处禁地，一处平日里连叶青裳都无法随意进出的禁地。
而每逢初一十五，便会有一位神秘人在叶青裳的亲自领路下去到那里，与夜辞单独密谈。
这个神秘人每次出现都穿着斗篷、带着面具，至今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不过疏离近来通过跟踪观察，倒是发现了一件事：除了初一十五，平日里也偶尔会有下人代替神秘人前来传递消息。
下人虽然也藏得严实，但疏离却通过她的鞋子和裙摆确认了一件事——
“那位神秘人，应该是皇族中人。”
祁晔眉心一拧：“何以见得？”
“那做鞋子和衣裙的布料，是专供于皇家的天蚕云锦。虽然每年晟帝都会少量赐一些天蚕云锦给有功之臣，但这些人绝不可能给府里的下人用这么好的料子，下人都能穿得上天蚕云锦的人家，必然是皇族本尊。”
疏离说着冲祁晔挑眉一笑：“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应该很有用吧。”
祁晔颔首，笑得了然。
自然是有大用处的，毕竟他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查清楚大宗院在这场朝堂争斗中的立场。
大宗院既然与这么一位皇室中人关系密切，只要能查出这人的身份，夜辞的真正立场便不言而喻。
“所以，你搞出这么多乱子，就是为了帮我打听这个消息？”祁晔嘴角挑着笑意问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不止一次救过我的命，我自然要在走之前还了你这份人情。”
祁晔笑意一僵：“你……要走？”
“如果顺利的话，秋考完我就会离开。”
“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疏离神秘一笑，“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只不过是阴差阳错陷在此地，等解决完我该做的事，我自然要回归原位。”
“还会再回来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了。”疏离侧身看向祁晔。
祁晔神色有些黯然，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再抬头看向疏离时，却又变得淡然。
“也好，晟都虽繁华，却也危机四伏，肮脏昏暗，能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虽然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疏离却将他眼中的落寞看得真切，似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以手托腮往前凑了凑，直直盯着祁晔的眼睛，狡黠一笑。
“你舍不得我？”
祁晔看着她骤然凑近的脸，愣了一下，与她四目相对半晌，突然弯了弯眉角。
“确实有些许舍不得，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那你会想我吗？”
祁晔想了想，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还是不想的好。你刚刚也说了，你不属于这里，也不会再回来，既如此，又何必多想？”
疏离闻言，心下有一瞬的失落，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毕竟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如今细细想来，祁晔竟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打心底里信任的人。
从她决定让祁晔帮她“收尸”的那一刻起，祁晔对她来说便已经算是一个特别的人。
只是，再特别的人，也无法阻止她想要做的事。
“不想也好，落个清净。这段时日的种种，就当做是一场露水情缘吧。”
祁晔眉心一拧：“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你是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不算吗？”
疏离定定看着祁晔，目光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角落，从他的眉眼滑至鼻梁，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不得不说，这张脸是真的很好看，之前她一心只想着夜辞和古玉，竟是没有好好看过他。
她缓缓凑近祁晔，一点一点靠近他的嘴唇，祁晔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一下，却怔怔着没有动。
就在疏离快要亲上祁晔的时候，她突然偷偷一笑，凑到他耳边，轻轻吐气道：“想不想去看看夜辞的禁地？”
祁晔骤然愣了愣，看着疏离揶揄的笑才回过神来，没由来地跟着笑了笑。
“你不怕被他抓住吗？”
“有二公子在，相信你肯定能护我周全。更何况，今天可是十五。”
祁晔神色一正，了然地点点头：“百闻不如一见，那便亲自去看一眼，这位神秘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月中，月色正好，两道人影熟练地避开大宗院重重守卫，很快便进了后院。
两人凭着打探来的消息，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个院墙高耸、四周布满守卫的院子。
因为守卫太多，两人没办法靠太近，只能掠上附近的一处楼顶，向院内看去。
只见叶青裳候在门外，屋内，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当厅站着，他的身形完全隐匿在宽大的斗篷下，看不出高矮胖瘦。
月色下，夜辞快步走来，与门外的叶青裳说了些什么，叶青裳便一脸正色地走到院门外守着。
夜辞进屋，向那神秘人欠身行了一礼。
由于隔得太远，实在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却听疏离突然低声道：“杂事繁多，让贵人久等了……贵人，果然是皇族的人。”
祁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懂唇语？”
“学过一点，并不精通，常有出错的时候。”
疏离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继续道：“宗主客气了，我早就说过，在这里，你为师，我为徒，再说，你不是最讨厌这些虚礼吗？”
她说罢，疑惑地看向祁晔：“夜辞有徒弟？”
祁晔道：“倒是听说过，大宗院后院的这些人都算是他的徒弟，却没听说过他收了哪位皇族中人为徒。”
两人皱了皱眉，继续看下去。
只见夜辞面色微沉道：“辅政王府已经派了人来探大宗院的底，看来东宫和安平王那边已经斗得就快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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