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裳面色一阵苍白。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她在乎整个大宗院的安危与存亡。
“有一个人,或许知道疏离身在何处。”
夜辞想了想:“祁晔。”
叶青裳颔首:“先前将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曾说过,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合理。可后来疏离的死讯传出去之后,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听风阁。”
“就算他与疏离只是短暂的合作关系,可事发之后,他也该亲自来看一眼,问一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不像他的作风。”
“你亲自去探一探,不要发生冲突,只需确定疏离的失踪跟他有无关系便可,他毕竟是辅政王府的人。”
“是。”叶青裳应了一声,又撑着伞快步离去。
夜辞起身走到门旁,看着越来越急的雨势,神色越发沉重肃然。
叶青裳脚步一刻不停,带着人直奔着听风阁而去。
不料半路看到两道黑影趁着雨夜掩护逃去,她当即安排人追了上去,却是无功而返。
紧接着便见常林慌慌张张从听风阁里追出来,一见到叶青裳,连忙迎上来。
“叶掌事,麻烦你快请大夫救救我家公子!”
叶青裳一愣:“二公子怎么了?”
“他被刺伤了!”
叶青裳将信将疑,安排了人去请大夫,自己则和常林一起冲进听风阁。
屋里一片凌乱,桌椅翻到,书册陈设散落一地,显然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地上零星有几片血迹,一直延伸到珠帘后的软榻上。
祁晔正斜躺在榻上,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右边胸口处一大片血迹。
虽然他正用力按压着,鲜血还是不停从指缝间涌出。
事情的经过,叶青裳已经听常林大致说了一遍。
方才主仆二人听到疏离尸体失踪的消息,本想出门查看一下,不料刚到门口就有两名黑衣人迎面刺来。
黑衣人身手奇高,两面夹击,祁晔猝不及防,双手难敌四拳,不慎被其中一人刺了一剑,他也趁机折断剑尖刺伤了其中一人。
加之有常林相助,两人自知今日杀不了祁晔,便果断逃走了。
叶青裳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两个黑衣人,想来正是行刺祁晔之人。
大宗院的大夫来得很快,他一边吩咐常林解下祁晔的衣衫,一边将几种药粉混合在一起。
叶青裳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走开,直到亲眼看见祁晔胸口处那道皮肉外翻、鲜血外涌的伤口,她才转身走到外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辅政王府二公子在大宗院遇刺,这种的事要是传了出去,不仅祁珩那边不好交代,晟帝那边也无法解释。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将祁晔收进大宗院,更不该将他带到后院。
叶青裳只觉脑瓜子嗡嗡地疼。
所幸大夫很快便替祁晔处理好伤口,拎着药箱出来。
“杜大夫,二公子的伤严重吗?”
杜大夫叹了口气:“只能说,二公子命大,这一剑虽然没有刺在左边,但是离右肺动脉只偏了不到半寸,否则就算不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好在二公子是习武之人,体质比常人好得多,也未伤及要害,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叶青裳闻言起了一身冷汗,等她将杜大夫送走,折返回屋,常林已经给祁晔换好了干净的衣物。
“二公子遇刺,是大宗院的失职,这件事我会尽快告知王爷……”
“不必。”祁晔断然阻止,“此事是因我个人私怨而起,与大宗院无关,叶师姐不必内疚。”
叶青裳凝眉:“二公子知道刺杀你的是何人?”
祁晔颔首:“薛昊的尸体,想必大宗院已经发现了。”
叶青裳微微一惊:“薛昊果然是你杀的。”
“我伤了绍元扬,绍国公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派薛昊追到大宗院来杀我,我一时失手将其反杀。”
叶青裳眉角微动,薛昊身上的伤有多处,且好几处都是能致命的,这哪里是什么失手?这是恨不得薛昊多死几回。
“看来绍国公不杀我,是难泄我伤其孙儿之恨,算起来,是我给大宗院惹了麻烦。此事若传出去,一则对大宗院名声不好,二则会引起兄长不必要的担忧。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可不管怎样,二公子是在大宗院出的事,若非今夜巡逻值守的人都被派了出去,也不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祁晔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担忧问道:“疏离……还没有下落吗?”
叶青裳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大宗院能用的人手已经都派了出去,只是恰逢雨夜,找起来着实困难。”
“不过你放心,不管带走她的是何人,眼下整个大宗院所有方位的出路已经全部封死,便是顶尖高手想要独自逃走都没那么容易,更别说还要带着一具尸体。”
听到“尸体”二字,祁晔的神色又暗了几分,面上闪过一抹淡淡的悲色。
“可惜了……”他轻轻呢喃一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叶师姐,等把她找回来之后,我想看看她。”
叶青裳一时有些分不清他的情绪究竟是真是假。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你若心有怨气,可以告诉我。”
祁晔摇摇头:“害死她的,不是大宗院。叶师姐,让常林跟着你们一起出去找吧,多个人多一分力。”
叶青裳本想拒绝,可迎上祁晔落寞的眼神,终还是点了点头。
叶青裳离开听风阁的时候已经将近三更天,雨势未歇,路面上积了很深的水。
她走出听风阁一段距离后,停下看了一会儿,看到听风阁里的火光熄灭了,一直没有人出来,这才放心离去。
就在她离开后没多会儿,一道黑影便从后窗出了听风阁,一袭黑衣,在雨夜里根本看不清。
他一路往后山掠去,穿过安置罪死之人的荒坟堆,在附近的一处崖边站了会儿,突然纵身跳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便抓住崖壁上垂下的藤蔓,借力一荡,稳稳落在一处在崖壁上开口的崖洞内。
他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洞里的柴火,就见角落里躺着一个人,正是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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