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疏离！”
温默和叶青裳都吃了一惊。
叶青裳快步上前，就见疏离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心口的碎片几乎尽数没入身体，鲜血外涌。
她看着叶青裳想要说什么，一张嘴却吐出一口血来，定定看了叶青裳两眼，渐渐没了气息。
“疏离！”叶青裳连忙扶起她，探了探鼻息，惊讶地抬头看向夜辞。
夜辞也愣了愣，这一变故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方才的回击几乎是一种本能。
否则疏离手中的碎片就会刺破他的咽喉。
沉默良久，叶青裳无奈地长叹一声，沉声道：“请二姑娘。”
昏暗的角落里，一道目光死死盯着被人抬上担架匆匆离去的疏离，眸色阴沉森寒。
一刻钟后，一处僻静的厅堂内。
商华容带着丫鬟青黛匆匆赶到，一进门就看到疏离躺在地上，胸口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商华容愣了一下，看了看叶青裳和戴着面具的夜辞，又看了看疏离。
“她……”
“三姑娘不愿服罪，行刺宗主，被宗主反杀。”叶青裳简单解释。
商华容皱了皱眉，蹲下身仔细查了查疏离的气息与颈脉。
须臾，她舒展眉头，唇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竟然真的死了。”
“柱国将军府的要求，大宗院已经完成。”叶青裳始终面无表情。
“有劳。”商华容福身致意，“三妹虽身死，但毕竟是我商府的人，我可否将她的尸身带回去安葬了？”
夜辞出声：“按照大宗院的规矩，亡于此，便也要消于此。人死罪消，大宗院不希望任何人再拿他们的身后事来找大宗院的麻烦。”
商华容了然点点头，这个规矩她来之前就已经听商泓说过。
其实一开始这些人死在大宗院后，尸身确实是由其家人带回去安葬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起亲眷领走尸身之后突然改变说法，反咬一口，说是大宗院害死了人的先例，幸得当时大宗院留有与死者亲眷的往来书信，自证了清白。
自那以后，但凡因罪死在大宗院的人，尸身就算被扔到后山乱坟堆，任其被鸟兽吞食，也不容任何人带走。
“那便按照大宗院的规矩来吧，有劳宗主和叶掌事，我这就回去禀报爷爷，不打扰了。”
商华容向二人行了一礼，又匆匆离去。
不同的是，来时不安，去时欢快。
尽管她努力做出一副稳重沉静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却根本遮掩不住。
叶青裳目送着她走远了，眼神渐渐冷了下去，又低头看了一会儿疏离。
“抬下去吧。”
两名侍卫抬着疏离的尸体一路朝着后山走去。
夜色暗沉，仅凭着路上的几盏灯笼只能勉强认路。
“方才叶掌事可有说要把人送到哪儿？”
“按照大宗院的规矩，自然是送到后山的乱坟堆。”
“可我听说之前在中院的时候，叶掌事和佩兰对她都多有照拂……”
“那也是她犯错之前的事了，她不守大宗院的规矩在先，便与其他罪死之人没什么不同。”
说话间，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随即响起一阵闷雷。
两人连忙加快脚步，来到一处满是荒坟的山脚，刚刚把疏离的尸体放下，硕大的雨点便随着雷声落下。
两人匆忙往回跑，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有一道人影从他们出了门就一直跟着他们。
待他们跑远了，那人才从黑暗中掠出，找到疏离将她扶起。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的脸，正是祁晔。
方才用晚膳的时候，他骤然想起与疏离分别前，她用唇语与他说了些什么。
祁晔思索良久，终于想起疏离说的那句话：帮我收尸。
她早就知道商家人不会放过她，也早就做好必有一死的准备，所以她最后的嘱托也只是帮她收尸。
可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所以他终究还是不顾祁珩的交代，趁夜混入度厄楼，试着将疏离救出来。
可惜，他来晚了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枚细长的碎片插进她的心口……
“我不相信你费这么大力气，就只是为了见夜辞一面，更不信你会是乖乖认命之人。”
祁晔嗓音低沉隐忍，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抱着疏离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抬手轻轻擦去疏离脸上的污泥，将她揽进怀里，环顾了四周一眼，抱着她掠进了黑暗中……
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后院木屋内，夜辞执了一枚棋子在指间，久久没有落子。
突然一道惊雷劈下，他指间的棋子一松，落在棋盘上，砸乱了原有的棋局。
夜辞怔了怔，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又看了看凌乱的棋局，有些心绪不宁。
叶青裳撑着伞踩着泥水匆匆赶来，一进门迎上夜辞凝重的眼神，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夜辞见状心领神会：“还没有找到？”
叶青裳摇摇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方才送走商华容之后，她便让人将疏离的尸体先抬下去。
她本意是让他们将疏离放到后院，等她这边交代完了再去处理，只是当时她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该怎么收场，一时大意，竟是忘了明确吩咐一下。
更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两个抬尸的侍卫今天突然变得勤快起来了，一声不吭就把人送到了后山。
等叶青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她当即亲自带人赶往后山，却发现疏离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
加之今晚的雨下得又急又大，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殆尽，她连个追找的方向都没有。
“继续找。”夜辞嗓音微冷，“若是找不回来，就让那两个人给她陪葬。”
他语气平缓，像是在说吃饭睡觉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事。
叶青裳心吓一跳。
“这件事怪我，是我没有及时交代清楚，宗主要罚，我愿意一力承担。”
夜辞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深不见底。
“找不回来，就不是谁来承担的问题，而是整个大宗院都要跟她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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