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之所以会神魂离体,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被那枚古玉击中了心口。
如今,这枚古玉竟然也出现在商疏离生活的世界里,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枚古玉就是她回到现代的关键?
疏离心头大震,怔愕半晌方才回神,仔细看了看画像上的人。
画上是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容俊朗,神态冷清,眼中隐隐透出一股凛冽杀意。
“这人是谁?”疏离抓过正忙着捡画的桑梓问道。
桑梓盯着画像看了看,连连摇头:“没见过。”
她看了看人像旁边的字,嘟囔道:“夜……夜什么……”
“夜辞。”疏离念出那两个字,“他叫夜辞?”
桑梓一听“夜辞”二字,登时惊得直瞪眼,激动得指着画像“大”了好几遍,才说出一句话——
“大宗院宗主,夜辞!”
疏离惊讶:“他就是大宗院宗主?不是,你们没事在家里挂他的画像干什么?”
“都有的……”桑梓神色讪然,“好多达官贵人家里都会挂他的画像,用来惊醒家中子弟切不可犯错,否则就会被送大宗院交到他手里。”
疏离忍不住“噗嗤”一笑:“感情是用来辟邪的。”
突然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转向桑梓问道:“你方才说,他们要送我去大宗院?”
桑梓连连点头。
“呵,还真是饿了有人喂饭,瞌睡遇到枕头。”
她前一天正想着逃出去寻找回到现代的办法,这会儿就找到了古玉的下落。
那她接下来要做的,可不就是进入大宗院,接近这位宗主,取得这枚古玉。
疏离思索片刻,索性不慌不忙地坐下了。
桑梓不解:“姑娘,你怎么不动了?”
“不瞒你说,我突然对这个大宗院有些好奇,想亲眼去瞧一瞧里面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桑梓一听又急得要掉眼泪,疏离连忙拉住她,不停安抚她。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不定我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疏离冲她神秘一笑,幽幽道:“桑梓,我送你一份富贵,你要不要?”
桑梓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就听她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放肆,好似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四更刚过,众人早已沉沉睡去,就连守在思过堂外的小厮也开始打起了盹儿。
突然,院门内传出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得几人瞬间清醒。
“谁?”有人小声问了一句。
门内传来桑梓低沉又焦急的声音:“出、出事了,姑娘翻墙逃了!”
小厮闻言一个激灵,相视一眼,连忙跑到院墙那边看了看。
借着灯笼的光亮看去,就见疏离背着包袱跳下院墙,匆匆朝着后门跑去。
“三姑娘逃了——”
几名小厮追人的追人,禀报的禀报,一时间,惊呼声与追逃声此起彼伏,很快便将全府上下的人全都惊醒。
众人围追堵截,最终在距离后院十步之遥的地方拦下了疏离。
商泓虽早已察觉她性情有变,却万万没想到商府三姑娘竟敢夜半翻墙逃跑,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已然等不到第二日天亮,未免迟则生变,当即让人将疏离捆了塞进马车里,连夜朝着大宗院去了。
再一问,得知是桑梓通风报信,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桑梓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婢子虽然是三姑娘的人,可婢子更是商府的人,不能忘本。”
“三姑娘近来越发离经叛道,怎么劝都劝不住,婢子实在害怕,担心三姑娘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商家的事,婢子若是知情不报,可就是商家的罪人,只能……只能舍小保大,对不起三姑娘了……”
桑梓说得情真意切,惊慌的神色不像作假,最重要的是,多亏了她,他们才能及时拦下疏离,避免酿成大错。
商泓颔首道:“此事你立了大功,理应奖赏,眼下小离已经离府,你自行在府中寻个去处吧。”
桑梓伏地不起:“婢子的命是商家的,全凭家主安排。”
商如锦见她浑身颤抖得厉害,实在可怜,便上前道:“爷爷,我院里的海月前些天辞工回乡了,正好缺一个管事丫头,不如就让桑梓跟着我吧。”
沈氏闻言有些不悦,正想出声阻止,却见商泓点了点头。
沈氏还想再说什么,商泓却已被疏离的事搅得烦躁,无心多听,挥手示意众人散去,转身回屋去了。
所谓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此时已是四更过半,月落天边,繁星满空,更衬得夜空广袤无垠。
只可惜疏离这会儿看不到此等美景。
她被反捆着双手,蒙住了眼睛,随意地扔在马车里。
她倒是不慌不忙,甚至想要趁着赶路睡上一觉,奈何马车一路狂奔,颠簸得厉害,她便随着颠簸翻来覆去。
那些人捆她用的是最简单的单结,对于接受过特殊训练的疏离来说,想要解开是轻而易举。
她却懒得解,免得到了大宗院,还得自己再绑回去,实在麻烦。
就这么一路摇摇晃晃,晃了将近两个时辰,疏离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再睁开眼时,依稀可以看到天色已经亮起。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晨风吹动门帘晃动,疏离又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
第十个。她在心里默念。
这一路上前半截的路确实险些将她颠得快散架了,不过到了后面,从她听到第一声铃铛声开始,路况似乎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
接下来每隔一段距离她都能听到一阵铃铛响声,而每一段距离的长短也都差不多,约莫一里路。
如此走下来,从一共正好是十里路。
外面有人来接应,与送她来的人说了些什么,疏离心道,终于到大宗院了。
很快她就被架着下了马车,被人一路扶着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进入一个房间,让她坐了下来。
疏离侧耳细听,四周静悄悄的,不知是因为天色尚早,还是因为这里规矩森严,禁止吵闹。
她能听到身边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但却没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等了好大一会儿,有轻微的脚步声走进屋内,随后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怎么弄成这样了?快松绑。”
说话的是一道清冷幽雅的女子嗓音,温和却有力,带着一丝难以抗拒的威严。
下一刻,蒙着眼睛的布条被摘下,疏离一抬头就看到一名身着水色衣裙的年轻女子。
螓首蛾眉,玉面淡拂,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柔且沉静的气息。
她正打量着疏离,见疏离望来,便弯眉一笑:“让三姑娘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