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声音颤抖,“怎么办?怎么办?都是你……都怪你……来人啊!救命啊!”
我瞥了眼黎阳,解了身上的斗篷,在黎阳的喊叫声中纵身跳了下去。
“沈书宜,你疯了吗……”
入水刺骨,好像又回到永宁宫无炭取暖的寒冬。哪怕是最便宜的木炭都经常间断。冬日里太阳又落山早,我的烛火少到舍不得点。常常是抱着自己蜷缩在没几两棉花的被子里挨到天明。
想过往,盼人来……
眼前,有光刺眼。应是把冰面砸开了。
同时一抹紫色一闪,是方苒的衣裙!我一咬牙冲了过去。
等我把方苒拖上来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
眼看着他们七手八脚的把方苒拽上去,我一松劲儿,身子骤然下坠。
好在一只大手拽住了我,虽蛮横,但坚定。
“咳……”我一出水面就看见一脸风暴的宋泽乾。
“容亲王呢?快把苒儿送回车上。”皇后也被惊动了。看来,方冉醒了。
我冷的浑身打摆子,牙齿乱磕说不出话,还想着跪在地上给皇后请安。
温暖的大氅落下,我顺势抬头,是陆北尧。
他拧着眉,神情诡谲。
“容臣先送书宜郡主回去,这样下去,她怕是受不住。”
皇后看过来,才发现一旁被冷落的我。
“快去!让太医也给书宜看看。可别落下病根儿!”
我谢恩,脚步一滑,靠在了陆北尧身上。我的裤腿不知何时被划开了,雪白的腿上冻疮早已红肿一片,刺目骇人。
已经抱着方苒走出几步的宋泽乾回头,眼光落在我腿上,微微一沉。
陆北尧一句“失礼了”就把我打横抱起,大氅仔细盖住我的全身。他的手规矩的放在我的后背和腿弯处,传来的温度让我贪恋。
我闭着眼睛、心里发愁,这腿伤一犯……怕是今晚又难入睡了。
云苓给我换了衣服。南昭哭着被陆北尧撵到别的车上。
他却没走,隔着帘子叹口气,“ 传言书宜郡主霸道任性,可我却看你悲悯苍生!永宁宫三年,都没磨灭这性子。还是……只为他?“
“自然不是。那种情况下没办法置身事外罢了!”我笼着手炉苦笑,目光落在小几上的白玉瓶上,云肌膏——容亲王府的宝贝。但愿宋泽乾别误会我的用意。
陆北尧顿了顿,“答应我,以后……先顾着自己吧!”
我心一动,娘亲故去后,很久没人这样叮嘱我了。
鼻子一酸,瓮声瓮气的回了句,“好!”
接下来的路程归于平静。
陆北尧被派到皇上身边护卫,没了闲暇。小南昭本来还担心吃食不好,没想到不只按时,还异常丰盛。没有栗子、没有桂花。
可是我没什么胃口,因为送餐的小太监是容亲王的人。
皇后把这九死一生的意外当做一场“闹剧”处理。
没人受罚。
南昭撅着小嘴替我委屈,却不知这结果已是我当时拼命的理由。
云肌膏果然灵验,半月后,我的冻疮几乎好了。
眼看天气晴朗,又快要到平凉,队伍都轻快了很多。
最后一次停车修整,小南昭撑起车帘给我看外面的树挂。
洁白如玉、冰晶剔透。我正感叹,不经意间发现最大的树下站着两个人。
方苒一身湖色织锦镶兔毛的斗篷,正挽着宋泽乾说话。
宋泽乾玉冠重裘,配合着她的脚步,偶尔还会停上一停。
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般配的。
若是换作我,必是要往宋泽乾身上丢几个雪球,盼着他追来。
宋泽乾突然转头,跟我的视线恰巧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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