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刚小产后的病体,恹恹地挪到他的身前,低顺着眉眼。
“臣妾给皇上请安。”
谢止瞧着我苍白的脸,拧了拧眉头。
“就算要朕来看你,也不用故意把自己装成这般可怜模样。”
我浑身僵了僵,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的心在密密麻麻地发疼。
“你不像阿棠,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朕。”
“你又何必要与她争。”
和她争?
呵。
我冷笑着直起身,强忍着下腹的坠胀和疼痛感,冷汗直冒。
心里叹了口气,纪枝啊纪枝,你怎么就那么傻。
“也是,看来臣妾又是白费心思了。”
“不过皇上既然如此爱惜贵妃,又来臣妾寝殿,看臣妾做这些无聊把戏,做什么呢?”
我眨巴眨巴眼,状似无辜地挑衅。
他却眯起眼睛,盯着我,好像察觉到面前的我与他朝夕相处数十年的结发妻子有所不同。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厌恶地挪开了双眼,冷冷吩咐。
“棠儿的胎不稳。宝华寺的法师说了,要后宫中最有威望之人在佛前跪诵祈福三日,才能得到上天庇护,保住龙胎。”
“所以呢?”我气极反笑。
谢止看了看我,沉默半晌后说。
“能替棠儿和肚里的皇子祈福,原是你的福气。”
“我若不愿呢?”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下腹的疼痛感愈发强烈。
谢止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你哥哥前日出征,如今应该快经过燕关峡了吧。”
他不屑地轻笑,眼里的算计不加掩饰。
我浑身猛地一震,气得发抖。
“你可知道他是去替你打仗吗?”
“作为一个皇帝,你却以一个忠臣的性命来威胁你的妻子。简直不忠不义,不配为君。”
我怒火上涌,呼吸都气得发滞,一时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称谓,狠狠地瞪着他大骂。
可没想到,一个巴掌却随着我说的话应声落下,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
“你在说什么胡话!”
谢止喘着粗气,蹙眉看着我。
反应了一会,他看了看自己发麻的手掌,又看了看我脸上已浮肿起来的猩红掌印,神色复杂。
“你不该言语犯上的。”
过了良久,他只是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
“谢止,你可还记得,你第一回见我时的样子。”
他脚步一滞。
“那时,我是草原上无忧无虑的少女。你是不受先帝宠爱的皇子。”
“你与我射下同一只大雁。”
我盯着他笔直的背影。
“你跑到爹爹面前说,愿以此雁及全数身家为娉,求取侯府独女纪枝为此生唯一的妻子,忠她爱她,永不伤她。”
“爹爹说皇家多薄情,你便跪于殿前,三日三夜,纵使大雨顷沱亦不起身,才使得爹爹信你,将我托付与你。”
我缓缓述说着属于纪枝的回忆,明明心里感觉不到痛苦,眼角却不住落下泪水抒发着另一个灵魂的哀伤。
“既已如此,我便将那三日还你,从此以后,你我夫妻,恩断义绝。”
我看着谢止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终是没有回头,决然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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