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神,心中酸痛弥漫。
季云深的话,当真半分也不留情面。
我身体略微晃了晃,只觉得天旋地转。
原来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无趣的、呆板的小尼姑。
他说过我和他是天命姻缘,是上一世注定的缘分。
那些话,原来都是骗我的吗?
原来只有我一人当了真。
我把戒指脱了下去,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平静地道:“祝你们幸福。”
季云深眼眸沉了沉:“别闹。”
“你无亲无故,离开我能去哪里?”
江绵挽住他的胳膊,笑意盈盈:“是啊,你就留在季家吧,我听说你之前住的道观也都拆了。”
“伯父伯母人都很好的,一定会收留你的!”
我闭了闭眼,笑了笑:“不劳您费心。”
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有人问季云深:“你不去追吗?万一人家不回来了,怎么办?”
季云深嗤笑:“除了我身边,她无处可去。”
“到最后,肯定会乖乖回来的。”
刚出门换掉衣服,手机突然响了。
上面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接起,忍着哭腔,喊了一句:“师兄......”
那头的男人呼吸一顿,下一刻便沉沉吐出两个字。
“过来。”
......
我打了辆车,去城郊的别墅区。
靠在车窗边,我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季云深的时候。
我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幸好被青云观的道长捡到,养大**。
季云深的父母同老道长相识多年,经常来青云观拜访。
我也会偶尔碰见他们。
第一次见面时,季云深靠坐在院墙上,咬着烟,玩世不恭地冲我笑。
“小丫头,别告诉他们我在这。”
“哥哥送你糖吃。”
他眉眼张扬,笑容肆意。
从那以后,我每晚都会梦到一场大火。
汹涌的火焰中,身着银甲的少年将军抱着我的尸体,三步一叩首,跪于寺前。
住持面容慈悲:“施主杀孽太重,强行续缘的话,怕是难得善终啊。”
他俯身揽住怀中人:“不过是不得善终而已。若来生能与她相见,死生何顾?”
古寺钟鸣七七四十九声,长明灯昼夜不息。
最后的记忆便是那人抱着我,一步步走进熊熊燃烧的烈火里。
我以为那不过是梦里的幻象,却想不到这个梦,我做了整整十年。
而少年将军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我看清了。
那个人,是季云深。
......
“黎小姐,到目的地了。”
司机的声音让我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推开车门正要出去,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裴昭像小时候一样,一手将我抱起,一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他说:“回家了,别怕。”
我埋在他肩膀,眼圈一红,过了一会才哑着声音道:“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裴昭失笑:“你忘了小时候做梦,怕得睡不着觉,是谁抱着你在院里走了大半夜的?”
我哑口无言。
八岁的时候,我经常被梦境所扰。
梦见我于破败的城墙上自刎而死,周遭是兵刃相接的厮杀声。
而那冰冷的剑刃划过脖颈的感觉,就宛如身临其境。
那时我还小,每每被吓得睡不着,就会去找裴昭。
很奇怪的是,只要呆在裴昭身边,那些噩梦与血腥似乎就会一瞬间消失无踪。
就仿佛是他替我挡住了千年前纠缠不休的恶灵一般。
裴昭把我抱回了别墅就去卧室换衣服了。
他身上还穿着实验的白大褂,应该是从实验室急匆匆赶回来的。
我靠在沙发上,顺手打开了手机。
朋友圈弹出,第一条消息就是江绵发的。
她笑容灿烂地卷起洁白的头纱,拉着旁边人的手撒娇。
配文:“落跑新娘成功赶到!”
旁边的男人只露出了骨节分明的右手。
无名指处,有一颗红痣。
这只手为我打过混混,也为我戴过婚戒。
如今,也和另一个女人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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