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讲到普阳关一战时,梁绩偷偷用马粪调换了敌方的军粮,待那些人发现全部倒出后却又引燃了下面的火药……
念昔捂着鼻子在那咯咯笑「阿娘,那得多臭哇……」
她正乐着,厨房门忽然四开。
男人提着酒壶踉踉跄跄往这边走,紧着她往我怀里缩了缩。
他走到我的面前突然停了下来,还未干透的眼眶紧紧盯着念昔。
「你,是谁家的孩子?」
「快叫阿爹啊!」我推搡告诉她。
她抬头看了看我,不语。
就这样僵持了半天,一个小厮闯入梁绩的视线「将军,夫人到处找您呢……」
他打断他的话,视线却始终不离念昔「我问你,她是谁的孩子?」
小厮半晌支支吾吾开口「这是那个西周女子生的,说是……您的」
梁绩恍然大悟般低泣出声,不住点头「是该这么大了。」
他扔掉酒罐,郑重其事般从上到下整理了一遍衣襟,一步步踱到念昔面前停下。他借着月亮打量她,泪不住地往下落。
「是像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念昔仿佛是被吓坏了,从他那里抽出手来,开始往我怀里缩「阿娘,我害怕……」
梁绩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泪水如丝线般落在我的眼前。
我,从未见他这样伤心过。
他抱着她,尽是诉说不尽的思念「我是你阿爹,叫爹爹好不好,你阿娘……不要咱们了。」
这一夜,任凭周韵茴来找了多少次,梁绩片刻不为所动,眼眶血红。
念昔受了惊吓,啼哭不止。
他在廊下守着她,我在屋内陪着她,一家三口,甚是温馨。
念昔睡着后,我来廊下陪他坐了会儿。
借着月光看去,仅仅三年而已那张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密布的伤疤之下是干裂渗血的嘴唇,他双手交握望着天,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黑影越过院墙奔他而来,跪下行礼「将军」
这人我是认识的,梁绩的副将元超,只是如今再看,大约是将一只眼留在了西周的战场上。
「说」梁绩冷冷开口。
「属下暗里打听了,央央姑娘出城那日却有人见,那男子倒不像我们京城人,还下车为姑娘特意买了一只绢花,属下已经让人描了画像悄悄去找了……」
「元超」梁绩打断他「你我都了解她的为人,我实在是不信她会与别的男……」
没等他说完,元超神色有些为难的从怀里掏出一沓书信纸递了出去。
「将军,这个……是我在那男人的住处搜出来的」
我有些好奇,跟望了过去。
这是我与所谓情郎的来往书信,他们布置完善,模仿了我的笔迹,就算让我本人来写,恐怕都无半分差别。
周韵茴,你当真在我身上废心血了。
他一封封看着,指尖在上捻了又捻,冷笑一声撒向天际。
最后边走边笑一路离开了院子「乔央央,你最好祈祷你死在荒野草地,若是回来,我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苦笑答他「你已经如愿了梁绩,你如愿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自知这是个死局,无人能解,自是不奢求。
那时的我自然不知,正是这几封周韵茴伪造的书信,却是梁绩破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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