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尊瘟神。
颂月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心中满腹狐疑。
她从小就跟着凌霜,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
于她来说,凌霜绝不会做出打人巴掌的不雅之事,只会不停地妥协和隐忍。
因为凌霜对楚淮的爱意,天下皆知。
前世凌霜还在南疆时,会在寒冷的冬日独守整整三日射一头鹿,只因为楚淮说想要一张漂亮的鹿皮。
大约那时的楚淮也是爱她的。
他为了凌霜,苦学了南疆最古老的绣艺,为她绣了世间唯一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香囊。
男人学女红,天下奇事。
即便旁的人笑话楚淮,但楚淮并不在意,一针又一针,乐此不疲。
但男人的心总是会变的。
楚淮遇到了冷双双这个白月光。
凌霜的妥协和隐忍,让他们不停地越过底线去伤害她。
“夫人,您今天真奇怪。”
她又歪头一想,“老爷他如今满眼都是那冷双双,想不起你的好……”
颂月捂住了嘴。
连颂月都看出来了,我妹妹却执迷不悟。
楚淮究竟有什么值得的?
“颂月,你带着这个给京城最大的布匹商江盛,若是他想要,便送给他。”
我将一份图纸递给颂月。
前世这份图纸凌霜送给了楚淮。
图纸上的纹样日后成了京城最流行的式样,让楚淮赚的盆满钵满,也让得到一手纹样的他通过内务府的濯选,成了唯一一个入宫的民商。
如今我送给别人做个人情,为我接下来开店铺个路子。
既是要报复,便要让他们从云端坠于泥地,永不得翻身。
冷双双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知道,她应当是觉察到了我性情大变,不再好对付。
若不是最好的时机,她绝不会出手。
甚至忍着我的呼来喝去,即便是让她在凉夜里跪着,她都一声不吭。
楚淮再也未曾来过。
我坐在窗棂前看着楚淮从前送我的冷松。
从前凌霜难眠,楚淮听闻一种西域冷松会促进睡眠,便费了许多劲寻来后便一直由他照料着。
可它现在快死了。
正好,家宴到了。
前世的家宴上,楚淮趁机当着所有的人面提出要纳冷双双为妻,老夫人宠溺儿子,自是不会不同意。
凌霜皮薄,被大家一劝说,便蠢笨地点头同意了。
可谁都知道是凌霜嫁入楚家三年未得一子,以此事暗指凌霜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巧的是,回去不久便怀上了孩子。
回过神,颂月为我递了一个破烂玩意。
“夫人,这香囊您忘记戴了。”
我看了眼那发旧的香囊,嫌弃道:“左右是个膈应的物件,我才不稀罕戴着。”
“扔了。”
和上一世不太像,这场家宴来了许多楚淮结交的外客。
我扫了一眼楚淮和冷双双,两人并排坐着,仿佛她才是楚家的正妻一般,正亲昵地侍奉着相公与老夫人。
老夫人频频点头,想必是伺候好了。
外客们一见我,一脸坏笑,等着看我的笑话。
“呀,都已经吃上了。怪我姗姗来迟了。”
我微微一笑,越过楚淮河冷双双,径直便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娘,我好想你。前几日为夫君操劳着打点那些商客,都差点忘了今日的家宴。”
所有人都没料到我会硬挤在老夫人身边。
一时间各个瞠目结舌。
老夫人听出我话里有话,尴尬一笑。
“劳烦霜儿如此操心了,都道男主外女主内,你可少些操心外面的事情,为楚家生个儿子。”
我佯装娇娇嗔一声,看向楚淮。
“岂能怨我!夫君平日里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都要快去医馆求药了。”
众人一听,视线直直看向楚淮。
楚淮脸如猪肝,沉不住气立刻接话道:“这怎能怨我?你自己肚子不争气与我有何关系?我便是因为焦急此事才日日难眠。若不是得双双安慰,我竟不知如何诉苦。”
好小子,在这种情况下竟不当缩头乌龟了。
冷双双眸子清冷,神情凄凄,只哽咽道:“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怎能和日夜劳苦的姐姐相比?若是姐姐愿意,自然是能多多吩咐我,以解忧心。”
好无耻的话。
我笑道:“按照你的意思,你的分内之事就是爬上我夫君的床,即便做了我的洗脚婢,被我欺负都是乐意的?”
我大掌一拍,喝道:“下贱!”
把刚上好的茶水正要往她头上泼,却被楚淮捏着手腕逼退了回去。
一行人竟然都帮着楚淮,纷纷朝我发难。
“楚家夫人竟是这般泼辣,男子谁不曾有三妻四妾的,就连当朝太子也是如此,她这不是犯了七出之过了么?”
“论当朝律法,三年未育子嗣,男子便可再娶。”
“这妒妇的确是该管管了,不仅无子还犯了口舌、嫉妒之过,该休!”
我淡淡扫了一眼对我口诛笔伐的众人。
我最不畏惧他人的口舌利剑。
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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