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的宰辅之才,”我嘲弄地看向母亲:“也不过是男妓们的胯下之臣罢了。”
“啪——”我的脸上火热,是母亲冲上来给了我一个耳光,她向来以柔弱示人,如今却是状若癫狂地掐着我的脖颈:“我要撕烂你的嘴!”
听到一个如此不堪的真相,叔伯们和祖母的脸色都不太好,但祖母还是让人上前将母亲拉开。
“住嘴。”祖母凌厉的眼神从众人面前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我的身上:“刘大丫,你救亦或是不救?”
“我不救!”
“大丫,不是大伯说你,”大伯开口劝道:“你父亲早逝,你母亲将你同弟弟拉扯大也不容易,你怎能如此忤逆你的母亲。”
小叔点头,也跟着附和道:“如今只有你才能救你弟弟的性命了,你可不能犯糊涂,意气用事啊。”
只有我才能救我的弟弟了?这话说的可真让人恶心。
“既然说是要亲人心甘情愿地献祭,那又怎么会是只有我能救弟弟呢?”我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佯装疑惑道:“在场的各位,哪一个同弟弟又不算亲人呢?”
“母亲,你这么爱弟弟,你为什么不愿意救救弟弟呢?”
“大伯,我父亲逝世时,你不是曾承诺过要照顾好弟弟的吗?”
“小叔,听说我父亲待你可不薄,你应当不会对他的独子不顾吧?”
我的视线又转向那一脸市侩模样的老婆子:“祖母,依我看,您年纪这么大了,也该没几年好活了,如今物尽其用来救弟弟岂不两全其美?”
祖母拍桌怒道:“放肆!”
“你母亲平日里便是这般教导你的?竟教得你目无尊长”
“母亲,我……”母亲想解释,但是眼神触及祖母眼底的阴厉后便噤了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抹着泪,一副可怜模样。
“哪儿能呢?”我接口道:“若是由她教养,我岂非同天赐那般蠢钝如猪?”
“放你娘的狗屁!”母亲被触及了底线,她怒极,双目圆睁道:“算命先生说过,我儿子乃是宰辅之才,将来定然可以封侯拜相!”
可笑一个已至束发之年,却连童生试都过不了的蠢材,母亲竟到现在都还坚信他是个将相宰辅之才,将来定然是可以为她挣个诰命夫人来。
“住嘴!”祖母的声音不大:“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刘大丫,你救亦或是不救?”
我铿锵有力道:“我不救!”
“逆女!”祖母的手重重地拍在黄木桌之上,烟枪和木桌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来人!上家法!”
母亲冷眼地看着我被下人吊起来鞭打,每打十鞭,祖母便抬手让下人们停下动作,俯下身子问道:“你可救?”
重鞭之下,我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还是咬牙道:“决不。”
母亲终还是怕我死在了鞭刑之下,在第八十二下鞭子打在我身上时,她啜泣着跪在祖母身前,求着祖母停了鞭子。
我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嘲讽地看着她,我知道她这一跪并不是心疼我,她只是怕,若我死了,谁又会是天赐的药呢?
我被下人们抬着扔回了房间,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身上的被鞭子扫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冷汗从我的身上划落,触及裂开的伤口时,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啃食我的手臂般疼痛,我紧咬着牙,努力不让**声从嘴中溢出。
母亲坐在我的床前,叹息道:“大丫,何必呢?”
我不答,只是用淬了毒般的眼神看向她。
“你对你弟弟都能这般心狠,”丫鬟婆子都被母亲遣了出去,没有外人在,母亲自然也不再维持她那伪善的假面了,上下打量着我道:“将来又有哪个夫家敢要你?”
我知道她是在威胁我,她若将此事传出去,那我的名声便毁了,我也再难寻得如意郎君。
“许是瘸子,瞎子?也或是是街边的乞丐?”母亲嘲弄般地轻笑道:“倒不如一根白绫得个清净。”
母亲是在让我选择,是被人人厌弃欺辱后以一根白绫结束生命,抑或是,献祭自我博个死后美名。
“若你听话,”母亲放低声音哄骗道:“母亲便破例将你的名字加入族谱中以感念你的付出。”
当真搞笑,谁会在乎死后的美名?谁又会在乎自己的名字在不在那破布本子上呢?更何况,一想到我的名字可能会与天赐的名字写在同一页纸上,我便觉得无比恶心。
“我未来的夫君,”我盯着她眼,冷汗从额角划落,但是我却不肯低头,咬着牙,扯起一边嘴角笑道:“那自然人品才学都是极好的。”
母亲以为我在嘴硬,自古以来,子女婚姻大多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她便是将我许给那瘸了一条腿的癞麻子我也是拒绝不得的。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怨不得我了。”说罢,母亲便甩袖而去。
母亲不知,其实我并未说谎,她的准女婿,确实是个风流蕴藉的翩翩公子。
我父亲死时,母亲已得了个有宰辅之才的儿子,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个在家里吃白食的累赘罢了。
她本想将我卖给人伢子,却又不想因此而担了个坏名声,思前想后,最终母亲决定将我遗弃在街头,没想我却被好心的老爷送回了府。
外祖父得知后,不忍见我受苦,便派人将我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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