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阿早难受,爹爹为何不来看阿早啊?」
「阿早乖,爹爹在忙,等爹爹忙完了就过来陪阿早好吗。」
娘亲骗人,今日夫子训了逃课的妹妹,她哭个不停,爹爹回到家就去妹妹那了,爹爹不会来的。
「娘,爹爹为什么不喜欢阿早?阿早只是想多看看爹爹,阿早前几日被夫子夸了,说阿早字写的漂亮,跟爹爹的字很像,爹爹从来不教阿早写字,阿早偷偷练了好久呢……」
「不会的,爹爹怎么会不喜欢阿早呢……娘亲和爹爹会永远喜欢阿早的。」
「那娘亲会永远陪着阿早吗?」
「阿早是娘亲的小宝贝,娘亲会永远爱着阿早,永远陪着阿早。」
娘亲骗人,她总是骗我。
她骗我爹爹喜欢我。
也骗我会永远陪着我。
……
我睡得浑浑噩噩,身旁传来的发烫触感让我很不舒服。
不对。
我猛的惊醒,那人眉头紧皱,蜷起身子,我忙伸手谈过去。
好烫!他在发热。
「喂,醒醒!」
「冷……好冷……好疼啊,母妃……我好疼啊……」
那人浑身颤抖,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低低的抽泣。
他靠在我的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
「喂!你别睡,醒醒,快醒醒……」
我将外衫敞开,裹住他紧紧搂着。
我怕的要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睡,我,我给你将故事吧,你别睡……」
……
「娘!醒醒啊娘!大夫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大夫!娘……你别睡娘……父亲马上就来了,您再坚持一会,父亲马上就带着大夫来了。」
「阿早……」
娘亲脸上已无血色,她虚弱极了,可她还是颤抖着抬手,轻轻擦去我糊作一脸的泪水。
她眼中满是不舍,目光未曾离开过我一刻,似乎想将我的模样永久的刻在心里。
我不敢再哭了,努力挤出笑脸,说着自己都不信的安慰,紧紧拽着娘亲的手。
那时冬天冷,我的头上还带着娘亲亲手织的虎头帽,我说那是小孩戴的,娘亲说我可爱,说我就是小孩。
娘亲最后摸了摸我头上的虎头帽。
「阿早,我的孩子,还是那么爱哭,娘亲啊,会化作窗外的兰花,阿早不是最喜欢兰花吗,到时兰花盛开,阿早就知道,娘亲来看你了,好不好。」
「好,好,好,娘我都听你的,我不会再哭了,我都听你的,娘,你别走,你别走啊,我求你了……」
……
「别睡……别睡啊……求你了……」
周围真的很冷,臭味混着铁锈味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好想回家,可那冰冷的家中早已没了我的位置。
怀中的人渐渐不再发热,我陷入了回忆里,泪水糊了满脸。
一阵温热划过我的脸,轻轻的擦拭着我的泪水。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别哭了……」
那人眼中似有无奈,轻轻磕了两声,意识也比以往清明了些。
我连忙将他放开,缩到了一旁。
那人好像没有发热了,但还是很难受的样子,他不时的咳嗽,伤口仍在往外冒血。
我的衣衫也有几处被他的血染红,索性脱下来撕成几块给他包扎。
那人有些不敢想象,低着头没看我,他的耳尖还有些红,可能是发热没好全吧。
他喊过我姐姐,还提到了他母亲,想来也是哪家的儿子,被那群凶神恶煞的匪徒掳来,也挺可怜的。
「谢谢你。」
他抬头看我,明白了我在感谢什么。
「没事……他们那样不对……换谁我都会阻止的。哎哟,疼!」
「啊啊啊,我轻点!」
那人辗转几次高热,居然都熬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群匪徒似乎将我们忘记了。
那人的状态越来越差,一天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很担心,但他每次醒来都要仔细瞧我哭没哭,又在意识不清前安慰我
「我会醒来的,你别哭……」
「我才不会再哭了,你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们会出去的。」
其实我自己都不信,其实不止那人,我的状态也不太好,经常记不住时间,精神有些恍惚。
只是有时想到江钰白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也对,他那么不想见到我,不想我缠着他,他应该巴不得我多在这里呆些时日。
被救那日来了很多人。
为首那人踹开了困住我们的铁门,他们是朝廷派来的军队。
我没见到江钰白。
他大概此时正陪着我的妹妹,早已经忘记被他亲手送到土匪窝,生死未卜的我。
那么我也该要死心了,江钰白,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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