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天真的话语,精准总结了我妈的套路。
她用这一套已经熟练拿捏我无数次了。
我以前是真心疼我妈。
她生了我和姐姐两个孩子,在重男轻女的农村,过得艰难。
奶奶让她寒冬腊月去河里洗一大家的衣服,生了儿子的婶婶就能在家里晒太阳。
分家的时候,她和我爸只有一亩旱地,其他什么都没有,婶婶一家有房子有水田,还有两头猪。
我一步步看着她强忍着委屈,弯着背脊,将我们送出来。
因此,长大后,我能忍让的都忍了,能满足她的都满足了。
可想到再这么发展下去的后果。
我不能再退了。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馨馨才是最重要的。”
我将小人儿抱在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将我心填得满满当当。
前世馨馨去世后我一直以为是意外,直到后来在我妈房间看到她稚嫩的遗书。
写满拼音的纸上,是她小小心灵满满的绝望。
“妈妈,我好累啊,好痛,他们说去天堂就不痛了,我不想再痛了,妈妈对不起,我先去天堂。”
我哭到不能自己。
跑去质问,我妈却说:
“小孩子能有什么痛的?那张纸我老早就看到了,如果是遗书,怎么可能后面才死。”
“你就是太敏感了!孩子贪玩儿不小心掉到河里而已。”
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对姐姐的儿子邓宝林一口一个心肝儿。
饶是跑得太快,她也追在后面嚷嚷着要小心。
眼底是浓稠得化不开的疼宠。
我那时才后知后觉事情的异常。
可我的调查还没结果。
我妈以我心情不好为由,带我去海边散步。
海边礁石上,她提起姐夫欠债太多,提起从小到大我是她最放心的孩子。
我质问她馨馨的死,她面色一变,忽然哂笑了声。
“她啊,小孩扛不住事儿,赔钱货罢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她用村里人骂我们的话,骂我女儿,我心口发寒。
那是我妈从未在我面前展现的一面,我以为她吃过那些苦,不会这般轻看女孩的。
“怎么,还怪起妈妈来了?你果然是个白眼狼。”
她冷冷说了句,紧接着便一个用力将我推到海里。
咸湿的冷意当即将我包裹住。
我眼睁睁看着她满脸悲痛地跪在岸边嘶喊我名字。
假装一切都是意外。
“馨馨,怎么不进去啊?”
女儿站在门口,面上露出迟疑。
我愣了一下,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见我妈赫然坐在沙发上。
老公赵诚在她对面的位置,见到我后,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妈此时眼眶通红,抹了抹眼泪:
“我知道我年纪大了,没办法帮衬你们,你们嫌弃我。”
“可我真的没钱了,我也就这么些能力,易易怪我,我也没话说,谁让我没能耐。”
赵诚脸色愈发难堪。
求救似的看向我。
他性子老实,应付不来我妈这种人。
“带馨馨去房间。”
我虽轻声说话,但语气不容置疑。
我妈愣住,挂着泪的脸猛然抬起来。
“你想做什么?”
赵诚忙起身带着馨馨往房间去。
我没理会我妈,冷漠地,直接去厨房拿了菜刀。
“林易!你疯啦!”
我妈声音猛地抬高,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脸上是满满的不敢相信,带着一丝惧意。
我瞥向她搁在门边的行李箱,颤抖着声音:
“是,我疯了!拿着你的东西出去。”
“否则,我不介意我们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