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臣回来了。
沈凝正自抚,忽闻声响,急忙抬眼望向门边,只见一人身影逆着光,挺拔如松伫立。
成婚三载,他踏入家门的脚印少之又少。
网络世界里,关于他的负面新闻沸沸扬扬,照片中他臂挽佳人出入酒店的场景,引得舆论一片哗然,他的社交媒体账号陷入围攻。
今日归来,必有所谋。
她已届二十七岁芳华,却仍如青涩少女般未解风情,深居简出的孤独,她已历无数个日夜。
她能自己解决,从不祈求男人。
沈凝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裙摆,他傅翊臣的想法毫不关心,亦无丝毫被人窥视的羞赧。
他们之间的婚姻,就像一场无声的战役。
傅翊臣一脚轻轻勾上门,带着满身疲惫与锋芒走近,瘫倒在沙发上,姿态散漫,眼神斜睨着她,言语间尽是轻佻与放纵:“就这么急不可耐?”
他审视着沈凝,企图捕捉她每一丝情绪变化,而她泰然自若,反问道:“老公几日不归家,寻些乐子又有何不可?”
言辞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怨。
傅翊臣调整坐姿,目光落在那台硕大的电视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情浓时,脑中竟浮现出我与他人云雨的场景?”
屏幕上,正是傅翊臣与一位神秘女子背影的合影。
标题刺目:傅氏总裁婚内出轨疑云。
他字字戏谑,却无意流露半点私人情感。
这段婚姻,不过是双方恩怨纠缠下的产物。
在傅翊臣眼中,对沈凝的感情唯有日益增长的嫌恶。
沈凝拿起遥控器,熄灭了电视屏幕。
客厅顿时暗淡,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入,勉强照亮四周。
婚后三年,沈凝被囚于这个名为家的牢笼,与世隔绝。
她承担起孝敬长辈的责任,而他依旧在外逍遥。
三年光景,她已与世界脱轨,曾风光无限的沈家,也逐渐走向末路。
昏暗中,沈凝侧首看向傅翊臣:“既然如此,下次不妨录视频发给我,权当无聊时的消遣?”
他从不归巢,外面的世界已让他餍足。
沈凝深知,面对傅翊臣,她只能在口舌上占些便宜。
男人终于坐直身体,眼帘半阖,哼笑道:“对我这么感兴趣?”
谈话迟迟不入正题,沈凝显得不耐:“外界对你的揣测,至少有一点是错的。”
傅翊臣的好奇心被挑起:“哦?”
沈凝直言:“你并非自信,而是自恋。”
三年的冷落,心中的爱意早已消磨殆尽。
她知逃不脱,闹亦无用,便选择沉默以对。
言毕,她起身,迈向卧室。
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她不屑多费唇舌。
行至中途,傅翊臣开了口:“那些负面消息,你去处理一下,继续下去,她会受到攻击的。”
他口中所说的“她”,正是他外面的女人。
沈凝回望,面容平静,内心却酸楚难当,但嘴上不落下风:“活在阴影里的女人,自然只配躲在阴暗里。”
傅翊臣不屑地嗤笑:“到底是谁活在阴暗中,你做了三年傅太太,恐怕比谁都清楚。”
沈凝心中一紧,如遭重击。
即便言语上她能占上风,现实中也不过是个摆设,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他有家可归,有人共枕,有地位,有名声。
而她,只有无尽的忧虑、劳作与责任相伴。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我可以帮你洗清那些流言,不过,我有我的条件。”
傅翊臣掏出烟盒,弹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间,他深邃的目光轻轻掠过她:“你以为我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
沈凝虽心中没底,但仍鼓起勇气说:“我想要见我的家人一面。”
傅翊臣掐灭了烟,默默起身,向着门边走去,眼看门即将关上,她终是按捺不住,追上前去,语气近乎恳求:“我马上就会澄清一切,任凭世人如何责骂我都行,但我真的好想见见家人,我太想念他们了……”
傅翊臣手搭在门框,眼中满是不屑地望向沈凝:“你的想念,值几个钱?”
沈凝心头一窒,再无言语。
她清楚,过往的阴霾在傅翊臣心中仍未消散。
那晚,她履行了承诺,公开证实那些流言蜚语中的女子实则是她,而非他人。
沈傅二家的联姻,当初的风光无限,提及羡慕,旁人早已说得口干舌燥。
但婚姻的真实面貌,只有沈凝心里最明白。
澄清真相后,傅翊臣竟意外展现出几分宽容,给予沈凝自由。
她即刻赶回沈宅,却撞见母亲正送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出门。
母亲苏嫦娟连连摇头,鬓角已添不少白丝,双眼哭得红肿:“小凝,你爸两个月前突然昏倒,送医后发现是脑癌,现在还在医院治疗,公司情况日下,你哥资不抵债。妈不得不决定卖掉这唯一的一栋房子了。”
沈凝心中为难不易,探望父亲后,主治医生找她私下交谈。
病情日益恶化,脑内的肿瘤也在增大,若不及时手术,可能就来不及了。
但脑部手术风险极大唯一的希望是请到肿瘤领域的专家薛文昊。
医生的话在沈凝脑中回旋。
她相信,傅翊臣总有办法。
思索下不得已声,沈凝拨通了傅翊臣的电话。
婚后的三年里,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联络他。
电话响了好几遍,对方未接,正当沈凝准备放弃时,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应。
是个娇柔的女声:“喂,是找翊臣的吗?”
走廊的大型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即时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