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哥哥来了我院中。
他拿出金风玉凝露,轻轻涂抹在我红肿的脸颊上。
“还疼吗?”
“有点儿,不过还好。”
哥哥嗤笑,“你真是自己找不痛快,我怕你挨打都把你推开了,还一直用眼神示意你,结果你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这下好了,脸肿成这样,我看你还怎么出去见人。”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妨事不妨事,我就是故意的。
“再说了,我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衬托你识大体,顾大局。
“哥哥,且让那小贱种得意几日,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们还是按原先商量好的来,你假意与她亲近,看我怎么收拾她。她们母女当年加诸在娘亲身上的痛苦,我会一一还给她。”
哥哥没说什么。
那一刻,我注意到他目光里蕴含着一丝狠戾。
我娘亲从前是侯府千金,却看上了贫苦出身的父亲。
那时,父亲中了探花,娘亲执意要嫁给他。
外祖父母只有我娘亲这一个女儿,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这门亲事。
前提是,父亲一生不得纳妾,只能有我娘亲一个妻子。
父亲前期背靠侯府这棵大树,仕途顺遂,一步一步成了圣上身边的红人。
可后来,侯府败落,地位大不如前。
自那之后,父亲便不再如从前那般敬重娘亲。
他整日在外花天酒地,与娼妓戏子厮混。
再后来,他与万花楼的头牌柳宛儿生下了一个女儿。
那柳宛儿吵着要进门。
娘亲不肯,欲同父亲和离,带着我和哥哥回侯府。
父亲怕自己落得个苛待发妻的名声,便在外安置了那母女俩。
但好景不长,三年过后,柳宛儿又带着女儿闹上门来。
彼时,娘亲已经怀了七个月的身孕,柳宛儿狠心推了她一把,娘亲摔倒在地,顿时见了红。
那天,我在屋外听着娘亲痛苦的叫喊声,一盆一盆地血水从里屋端出来。
娘亲痛了一天一夜,产下一个死婴。
外祖父母闹上门来,执意要报官。
父亲自知理亏,再三承诺会处置柳宛儿,只求娘亲能原谅他这一次,以后绝不再犯。
娘亲看着年幼的哥哥和我,最终忍下了这口气。
父亲把柳宛儿母女送回了老家。
没过两年,老家传来消息,柳宛儿不慎跌入湖中,淹死了。
父亲伤心了好几日。
而娘亲自小产过后,气血不足,忧思成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前些日子,她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父亲都不曾来看她一眼。
那日,她挣扎起身,到柜子里找东西,说她要把留给我和哥哥的东西分一分。
那柜子里是她的嫁妆和外祖父母去世时留给她的家产。
可等她打开时,柜子里的田产地契,庄子铺面的契文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一箱子不值几个钱的首饰。
娘亲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府里,除了父亲,没人敢拿走这些东西。
娘亲悄悄派了人去打探。
原来,那柳宛儿当年走时已经怀有身孕。
到老家不到半年便生下了一个儿子。
柳宛儿死了,父亲怕儿子有什么闪失,便偷偷找了一户人家养着那个儿子。
娘亲得知这些后,怒火攻心,不到三日便撒手人寰。
临走前,她交代我和哥哥,一定要拿回那笔财产,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我和哥哥本来还不知从何处入手。
没成想父亲竟把林若若带了回来。
有她在,事情就容易多了。
他们妄想侵占我娘亲的东西,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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