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好大的面子,如今本宫倒是相见一面都难了。」
「嫔妾不敢。」
满堂嫔妃鸦雀无声,不敢沾染这场腥风血雨。
皇后身后仍有王家和丞相。
羲禾,却是只有她自己了。
「并非本宫狠心,知道贵妃刚出冷宫难免憔悴。只是这后宫如同女人的朝堂,是万万不可没了规矩的。本宫瞧这日头刚好,贵妃便去外殿佛像前跪上两个时辰吧,便当是为赵氏英烈祈福了。」
羲禾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同皇后针锋相对。
「生死关上走了一遭,贵妃的性子倒是软和多了。」
未时正是一日中天最热的时候,跪上两个时辰,纵使从前羲禾身体康健时尚且伤身,更何况如今,经历了一月的磨难,身体极为亏空。
我飘到她身边想为她擦拭涔涔直下的汗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从前娇贵的很,受不了一点苦一点累。
每每先生让她抄书,她便跑来央求我。
我拗不过那双水汪汪的眸,便在书室一写就是一上午。
她便拉着裴云彻,去玩她昨天刚抓的蛐蛐。
裴云彻不愿,说要读书。
她便会垂头丧气的回来,坐在我身侧一言不发。
后来入宫,皇后每每刁难于她,都有我为她出头。
作为代价,我几乎尝遍了刑司每种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的刑罚。
裴云彻对此喜闻乐见。
他看到我多狼狈一分,对羲禾的宠爱便会偏多一分。
而羲禾眼中只有他,吝啬于多关心我一句。
但如今我死了,又有谁可以为她出头呢?
一个时辰不到,她已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我焦急不已,却听见门外太监尖锐的传唤声。
「皇上驾到。」
啊,她期望的盖世英雄来了。
裴云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羲禾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她脸色惨白,憔悴的史无前例,整个人猫儿一样的缩在裴云彻怀里,无端端的惹人怜爱。
「不必每日给皇后请安,是朕早就应允给贵妃的特权,皇后并非不知道。既然皇后情愿一意孤行残害妃嫔,这皇后就不必当了。」
王姌被禁足在寿安宫中,裴云彻抱着羲禾扬长而去。
我突然有些恍惚,心像是突然塌了一块。
难道从来都是我妄自猜忌,难道他们从来都是心意相通?
废后的旨意刚下来,册封新后的典礼就准备好了。
裴云彻一意孤行,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执意立羲禾为后。
她曾经追求了五年的位置,求我不惜一切代价帮她获得的位置。
在我死后都第二天就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她睡了足足三日。
我描摹她在睡梦中的容颜,觉得她睡醒后必然高兴。
多年夙愿成真,她成了心爱之人的皇后。
我曾经将太子妃之位双手捧在她面前,可她不屑一顾。
如今想来,她果然还是对的。
「云祉,不要。」
我隐约听到她在喊我的名字。
下一秒,一脸阴沉的裴云彻进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皇兄。明明都死透了,可还是什么都要同我争。」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觉得他莫名其妙。
我在少年时候纵使也风流过轻狂过,可扪心自问,我从未亏欠过他。
作为太子,无时无刻都要循规蹈矩。
因为爱上赵羲禾,便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裴云彻。
门外走来一个太监,端着一踏纸上来。
裴云彻随手翻了翻,又扔了回去。
「怎么关键的东西一个也没有找到?」
「那些信件,赵将军藏的实在紧。」太监低下了头。
「那王佑呢,他也不肯松口吗?朕都废了他女儿了,他还一点表示也没有吗?」
「王相…仍不愿撤回奏折。」
「呵。那就押入天牢,找个时间弄死吧?」
王相是三朝元老功臣,为人正直,一向中立。
我觉得不对劲,这其中必然窝藏着更大的阴谋。
裴云彻挥袖离去。
我一转头,对上羲禾突然睁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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