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只波斯猫,是在许清婉自己寝殿的床下发现的。
这场无声的战争,许清婉大获全胜。
她甚至在一个月之后的宫宴上,抢先为陛下献上了一段舞蹈庆生。
让我大半个月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我没了别的事做,只好在御花园旁开辟出来一个小药圃,侍弄我成堆的药草。
做着我下山之前常做的事,心里也能安宁一些。
这天许清婉带人路过,踩烂了一片。
我忍无可忍,却仍记着上次冲突的教训,没有动手。
她的大宫女冲我翻白眼,扔了一锭银子在地上:
“贵妃娘娘,这足五两,够把你整个药圃买下来了吧?”
她无知的话语听得我想笑:
“你脚下踩的这株,叫云灰草,一株就值十两银子。”
“更别提旁边的火狐狸,要一百两一株,你一个嫔,几个月的银钱才够赔?”
“基本的草药都不认识,你这医女的名号,究竟是怎么来的?”
最后两句话,我是背对着灌木丛,对许清婉说的。
所以也没看见,身后一道靠近的明黄色袍角。
许清婉转眼间,跪在我面前,哀哀垂泣:
“贵妃娘娘,嫔妾无意之下弄坏这些药草,确实有错。”
“若您一定要刁难,不准我用银子赔偿,那嫔妾给您浆洗洒扫,也是省得的。”
她膝行之间,就要碾上我最珍爱的曼殊花。
我想抓住她的手臂,但还没用力,她就突然向旁边倒去。
这时正好,宋徽鸣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扯开。
我退了两步,没站稳,倒进棘丛里,手臂上划出好几道血痕。
阿樱把我扶起来的时候,宋徽鸣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掌事公公带来皇帝的口谕:贵妃跋扈,罚禁足一月。
储秀宫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
禁足的日子像一潭死水。
只在师姐给我来信的那几日泛起些许波澜。
她说师傅去云游四海了,朝阳峰一日无主,她天天带着师弟师妹们作天作地。
她还说我下山之后,她没了说话的伴,一个人孤单得紧。
以及,我的亲人和朋友们,都很想我。
我迫不及待给师姐回了信,剩下的每一天都在等待回信中度过。
禁足期满的前一天,是朝云峰每年都会庆祝的簪花节。
我心中犹豫几次,还是悄悄翻出宫墙去,想到御花园里摘几株开得好的玉兰回来,寄托一下相思。
却被咸福宫的人,堵在了木门外。
许清婉来得很快,还带来了掌刑的嬷嬷。
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想把我按在那条长长的木椅上。
有几个恰巧在此处赏花的嫔妃被这阵仗吓得,在一旁默不作声。
许清婉满是嘲讽的眼睛从人群后方望过来,让我一瞬间,不想再忍耐下去。
五步拳挥起来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丢了朝云峰的脸。
几个嬷嬷相继倒下之后,许清婉的瞳仁中,终于映出了我的脸。
我看着她不甘又愤怒的眼神,只觉得这样充满算计的后宫,并不是我一开始想要的生活。
所以我转身,足尖一点,径直飞身到皇帝的勤政殿。
宋徽鸣有些日子没见我了,开口第一句话却仍是责备:
“清婉刚入宫不懂规矩,说教两句便罢了。”
“何苦在众人面前,这么下她的颜面。”
我不想再跟他争执谁对谁错,只是脱下身上的贵妃服制,卸了钗环和发髻,露出里面的劲装来。
宋徽鸣的面色从惊讶变成恼怒,
他疾步从龙椅上走下来,咬着牙问我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能学听话些。
我只是轻轻拂开他的手,叫他的名字:
“徽鸣,皇宫里太没意思了,你让我回朝云峰上去吧。”
“我觉得我应该比现在,更自由些。”
宋徽鸣怒到极致,反笑出声。
他死死捏着我的手:“你嫁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皇宫里是最没自由的地方?”
他不顾我的挣扎,亲吻在我的眼睫上:
“这些年,你替我除叛贼,还花心思制药膳给我调养身体,一心一意为着我。”
“我最近冷落你了,你闹点脾气也好。”
“不过回朝云峰的事,想都别想。”
“你离不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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