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司琦恨我。

她是天界风光霁月的司琦仙君，是天帝远山未过门的天后，是受尽敬仰的天之娇女，若不是我，恐怕她现在早就成为了这四海八荒最尊贵的天后。

是我这个卑鄙的妖人，趁她不备，勾引了她，骗走了她的仙侣之位。

仙人一旦和什么人缔结了契约，除非契约者死，否则终身无法解除。

若不是她下凡历劫，向我这样的卑贱妖人，别说是和她结为道侣，就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每当她和旁人提起我的时候，眼里的不屑与愤恨几乎就要把我扎个对穿。

她说：“闻笙这种卑劣的小妖，也就只能耍些卑劣下作的手段了，真要带出去，终归还是上不了台面。”

是啊，我这种卑劣的小妖，协恩图报，哪里配得上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悬殊的身份滋生了我自卑的情愫，在司琦身边的那几百年，我活得谨小慎微，生怕哪天惹她不快，她一怒之下就把我扫地出门。

毕竟她是恨我的，要不是我，她早就和心爱的白月光双宿双飞了，哪里还轮得到我这种卑劣的小妖和她互相搓摩。

可是我未曾想过，她恨我，会亲自动手杀了我。

记忆逐渐回笼，心脏还在一抽一抽地疼。

我强行按压自己的心脏，这才抑制住了因为记忆回笼带来的钝痛。

锋利的剑尖轻易地挑开了心口处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胸膛来，司琦没有犹豫，稍一用力，剑端就沁出鲜红的血液来。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去仰望司琦，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手上的力道便又重了一分。

她故意别开头去不愿看我的眼睛，只是保持着以往她一贯冷静自持的模样，淡淡开口。

“远山帝君身受重伤，需要你的心头血方可治愈。”

“只是一点血而已，闻笙你向来最识大体，向来也能理解为妻的良苦用心。”

一点血而已？我几乎就要站不稳，眼睛因为充血变得猩红，用尽全身力气向她咆哮。

“我不理解！我求求你放过我，你取走了我的心头血，我会死的。”

意料之外的，她抽出了那把剑，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我认出了那把剑，那是她万岁生辰宴上，我送给她的礼物，凝雪剑。

凝雪剑乃上古神剑，为了获得这把剑，我几乎费尽了所有寿元 与上古圣兽搏斗，只因她说了句。

她喜欢。

可如今，这把剑再度抵上了我的胸膛，她冷着一张脸，在另一个位置划出一道深深的痕来。

“会死？闻笙你装什么装？”

“你们这种猫妖，不是宣称有九条命的吗？为了天帝献上一条，是你的荣幸。“

“你们这种下贱的妖人，受到天帝的荫蔽才得以在这世间苟延残喘，能救远山帝君，你就算死了，也死不足惜。”

“为了不救帝君，你居然不惜编出这样的谎言来。只可惜我们结为道侣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看出你原来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人。”

刀剑转动，凝雪剑的剑气深入骨髓，麻痹了我的神经，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司琦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瓶子，破开我的心尖，取走了我的心头血。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心脏无法正常供氧让我大口大口地趴在地上呼吸空气，看起来狼狈至极。

而司琦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冷嘲热讽：“这不是还活着吗？你这种小伎俩，骗过我一次就够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就走了，生怕再在这里待上一秒，就会被我缠上，耽搁了救远山的最佳时机。

可是我，再也起不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