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亡朝公主,还是唯一的哪一个,无论是父亲还是哥哥们,都宠着我。
沈逸安娶了我以后,父亲才逐渐注意到他。
大商才华横溢的人比比皆是,他不算最出众的。
但是入朝为官后,父亲开始重用他,谁都知道是因为我这个公主。
我虽然没有哥哥们厉害,但是公主该学的我可一点儿没落下,也算是满腹经纶,能握笔能舞琴。
沈逸安是后半夜来的。
他成了皇帝后,从来只在白天来,且只停留在外院,后便匆匆离开。
他来的时候我正喝着酸梅汤,摸着怀里的虎头鞋,一月不来月信,我知道我有了孩子。
我想把手中的小鞋子递给他,让他看看孩子以后有多可爱。
他冷漠的盯着我,目光恨不得化作一把刀,将我捅穿,而奶娘被他一脚踢在了地上。
他让人拿着棍子,敲在了奶娘两只手腕上。
奶娘头发散了,她咬着牙,硬是一声未吭。
“就凭你,也敢伤害我心中之人?”
怪不得他不在外院了,今日入内院不过是为了萧伊人来报复的罢了。
他打断了奶娘的手,就像敲在我心上,他明知道我视奶娘为亲人。
我将虎头鞋收入怀里,狠狠地盯着他,“够了吗?不够是不是我也得断手?”
沈逸安俯身看着我,目光停留在那颗显著的红痣上,他轻轻按了按便收回了手。
那动作轻柔入风,入目的表情却冷淡入冰。
“伊人虽然是我父亲的外室,但已经被我接进宫中,现在身份给不了她,我却不允许她受半点儿委屈!”
“她嫁给我父亲情非得已,我那是没有能力护她周全,现在所有阻碍已除。”
“待到日子选好,我会娶她,给她皇后之位,从今以后和她白头偕老。”
“你虽为公主,却已经不是大商,把你的脾气和爪子都收起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他听不到流言蜚语,他只听得见萧伊人的柔侬软语。
她护着她,哪怕她破了一个皮,也要在她身边候着,请御医天天看。
沈逸安的视线下移,从我怀里拿出那对虎头鞋。
讽刺道:“别幻想朕的长子从你肚子里出生,那个地位是留给她的。”
以前他说我怕疼,承诺不会让我生孩子,但我心中有他,愿意忍受疼痛为他生下孩子。
但是他不要。
他不是不要孩子,只是不会要我的孩子,他只要从萧伊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我摸着肚子,笑着,想着这几日自己犯恶心,吃不下睡不着。
在看看前头踏着大步,立即离开的沈逸安。
扔在地上的虎头鞋,被他踩过,踩的扁扁的,再也立不起来。
风卷残云,卷到了我身上,把我对他的所有都卷走了。
我摸着肚子,让它一起吹走了眼睛里的泪水。
走到门口,一脚把那双虎头鞋踢飞,关上门,阻挡那道身影。
奶娘垂着两只手,期期艾艾:“公主诶,鞋子这么可爱,它有什么错?”
我拿起桌子上的酸枣,咬牙切齿地啃起来,翻了个白眼:“奶娘你手不疼了?还不去找王御医接上。”
忍下心中气愤,手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肚子。
身为公主,我姜雪烟继承了皇家的冷酷无情,该狠时从不犹豫。
既然他喜欢萧伊人的孩子,那这个孩子可以不要了。
真好,不用受临盆之苦,也不用让孩子生下来没有父爱。
还好刚才沈逸安没看出来我怀孕了,只以为我痴心妄想。
……
沈逸安金屋藏娇,在朝臣都反对的情况下,他当真排除众难,让人算了个好日子,准备封萧伊人为皇后。
他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是为了获得我信任的谎话。
我喜爱的东珠项链,他说会给我买来上百条,现在都在萧伊人的私人宝库里。
我爱琴,他说会寻到最好的梧桐木给我做一把,现在正被萧伊人来拿当椅子。
我的嫁妆千万箱,萧伊人的嫁妆数也数不清。
我拥有过的,萧伊人也得拥有,萧伊人没有的,就从国库里拿。
我的嫁妆虽然大多数充了国库,但是有些东西珍贵的东西我藏起来了。
我头上带着根简单的青玉簪子,手上带着个羊脂玉镯子。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但是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可以抵过萧伊人两箱嫁妆。
青玉是最上乘的玉髓,羊脂玉是最温润的白,看似简单,却富贵非常。
奶娘夸我聪明,知道装穷。
我悄咪咪笑,蹬着腿儿喝酸梅汤,舒服!
“萧伊人一定想不到我这两样东西,比她两大箱金银珠宝都值钱,眼界这种东西,她老死都不会拥有。”
我卧在软被里,闭上眼睛,身体一轻,是父皇来抱我了吧,他小时候就喜欢抱我,还差点儿把我抱去上朝。
被子遮挡了我的脸,我摸着手上的镯子,缓缓转动。
奶娘从小跟着我,最清楚我的心思,她慢悠悠地叹口气,“唉,姑娘你要不把衣裳也换了吧?我害怕你把她眼睛闪瞎。”
我闷不做声地做起来,瞅着身上的衣服。
看我有了动作,她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穿我的穿我的!”
我披着她的衣服,身上都是奶娘的味道,这么多年一点儿没变。
是那个会逗我开心,害怕我摔跤的奶娘。
我紧紧的裹住奶娘给我的衣服,“好,就穿奶娘的,不过奶娘给改改吧,太大了,还有我穿素的,这花色我怕萧伊人还会来抢。”
没说假话,奶娘穿的衣服料子都比萧伊人那身正在制作的皇后装好。
父皇赏赐的东西,奶娘都有一份儿。
我好想爹爹,不知道现在爹爹是不是已经是别人家的小孩儿了。
我也想成别人家的小孩儿,这样就没人来烦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