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世界单纯天真。我实在是不忍心打破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圆下了这个谎言。

我摇摇头，一只手化作兽型伸给莉莉：

「怎么会呢？爸爸是医生，就是工作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开身。妈妈陪你看。咱们今天啊，一边吃苹果一边看动画片。」

莉莉捏着我柔软的爪垫，苍白的小脸上洋溢着笑意：

「谢谢妈妈。等莉莉好了，莉莉给爸爸妈妈削苹果！」

我心里清楚，徐海存不会来了。

女护士的声音不小，隔着一扇完全不隔音的门，我不信他听不到。

我的电话、微信所有的联系方式也被他拉黑，徐海存连下楼看莉莉一面都不肯，对我的态度更是避如蛇蝎。

这些日子，我也只碰到过他一次，远远地瞥见，他在医院里的花园里。

他扶着庄娇莺的孩子，一步接一步地牵着刚做完手术的庄浩散心。

拿着个玩具陪着庄浩说笑玩闹，庄娇莺就含笑坐在长椅上看着俩人打闹。

这样美好温和的场面，仿佛他们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庄娇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来和我悠悠地对望。

抬起手摆了摆，昂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嚣张得意的微笑。

我无暇关注他们，只乞求女儿的情况能够赶紧稳定下来。只要女儿能够好起来，什么丈夫、家庭，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只想要我的女儿平平安安。

手术室的红灯又再一次亮起，急救铃响起。

医生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将莉莉推往手术室，巨大的恐慌拉着我往下坠。

漫长的时间催生着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严重，想起莉莉前几天说的话。

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徐海存的电话，还是熟悉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无法，只好借了一位陪夜病人家属的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我急切地开口，带着浓重的哭腔：

「快来！莉莉现在在抢救室，快来！」

「莉莉会死的，你快来看看她，求你了，求求你了。」

徐海存不耐烦的语气通过听筒传来：

「你闹够了没有？」

「我是医生，我自己清楚莉莉的情况那么严重，再说了莉莉跟你一样是个兽人，她要是出事只能证明你的兽人基因就是劣等货！」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好好照顾莉莉。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处理，没工夫跟你闹。」

「你要是再闹下去，咱们俩就只有现在马上离婚这一条路了。」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两三句女声，那是庄娇莺柔弱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才好？」

「海存哥，这个操作我看不懂诶，能帮我看一下这个吗？」

徐海存应了一句「就来」，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电话那头是一串漫长的忙音。等我再次回拨，又是那冷漠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虔诚的祈祷。

我蹲坐在悠长的走廊不知道煎熬了多久。

红灯熄灭，王医生垂着头朝我走过来，面对我早已因为恐惧蓄满泪水的双眼，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已经在尽力挽救患者的生命了，请您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