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后的第二天,绑匪送来了信,要想赎回昭昭需要一万两黄金。
而我家若是有钱,母亲早就让我进京赶考,也不会让我留在苏府当苏景澈的书童。
别说一万两黄金,就算是一万两白银,母亲也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母亲没办法,只好挨家挨户求人借钱。
第一天没凑齐钱,绑匪送来了昭昭的小拇指。
母亲崩溃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没办法,母亲只好铤而走险去偷苏府一块价值万两黄金的玉璧。
偏偏不凑巧,那玉璧是苏府要进贡给苏景澈的贡品,母亲连人带物被当场捉住。
母亲在苏家当了一辈子的奶嬷嬷,甚至连飞升的苏景澈都是她奶大的。
所以苏家没要母亲的命,却剥了她的衣裳,将她扔出了苏府。
千人瞧万人看,如果不是昭昭危在旦夕,只怕我也是看不见母亲的。
母亲早就被流言蜚语逼死,一头撞柱子了。
母亲借口我不在,又拖了四五日,五日后,只凑到五十两银子的母亲战战兢兢拿着碎银子独自赴约。
但劫匪却迟迟没来。
母亲从白天等到晚上,中间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最后母亲赶着宵禁一瘸一拐回家,一开门就发现面目全非的昭昭被吊死在了家门口。
“我检查过了,脖子后面有一块红斑,就是昭昭没错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母亲就心有余悸。
她惶恐地抓着我的手,“书玉,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我看着母亲浑浊的眼,她因为哭了太多次,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好,我明天就找人把房子卖了,一拿到钱,我们就走。”
也许是马上就能离开这块伤心地,回去的路上,母亲的情绪难得高涨。
城门口贴着告示,上面宣扬着一个月前的女童杀人案的凶手已经缉拿归案。
“是绑架昭昭的凶手吗?”
我凑近过去,想要记住那人的眉眼。
母亲拍了拍我的手,安抚我的情绪。
“衙门已经把他处死了,行刑那天我亲眼去看的。都过去了书玉,人是要往前看的。”
我搀扶着母亲回家。
路太黑,母亲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别走这里,这有块石头会摔的。”
借着火折子,我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那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呢?
也许是猜到了我的疑问,母亲拉着我走了另一条路。
“路走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你现在身体不好,以后还是要多穿点。”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话里的信息。
是了。
我脑海里最后的画面还是在天界,红秀那句“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我昏迷了很久吗?”
“也不久。半个月前你突然出现在屋子里,浑身都是伤,把娘吓坏了。还好大夫说你只是皮外伤,就是要好好静养。”
我知道母亲在骗我。
红秀曾经跟我说过用这香的危害,一支香燃下去就是十年的寿命。
我还在天界受了伤,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母亲口中的“皮外伤”。
但我没有揭穿母亲。
快要到巷口的时候,突然从黑暗里冲出来一个大汉。
我连忙拉着母亲往旁边躲,谁知道,那大汉居然转过身,伸手推了一把母亲。
“死老太婆,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敢挡你大爷的道!”
我心里燃起怒火,撸起袖子,可母亲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爷饶命啊。是我老婆子有眼无珠,冲撞了您,您就放过我吧。”
母亲死死地压着我,不给我上前理论。
大汉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个个举着火把,一眼看去就知道,凶悍不好惹。
母亲的示弱取悦了大汉一群人,他们没管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举着火把向城外赶。
我看着人群里,举着火把的一个干瘦男人,喃喃道:
“母亲,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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