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染上了花柳病,被人卷着铺盖扔到了乱葬岗。
这应该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吧,我静静地躺在死人中间,感觉到温度正在消失。
周围不再是青楼的喧嚣,反而只有虫鸣蛙叫,我应该就要自由了吧。
下辈子,我宁愿做一只小狗,也不想再做娼妓。
我看着漫天的繁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林鸢,林鸢。”
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穿到耳边,那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失去了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我好羡慕,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记得我,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真的好恨。
“大人,林小姐在这。”
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珠帘洒在身上,我觉得那些阳光格外的刺眼,于是抬起手想挡住。
这时一个沙哑的男声传到耳朵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床头端坐的男人一袭素色衣衫,冠发略乱,莫名其妙的我脑中就冒出一句诗“衣带渐宽终不悔”。
好像曾经也有个少女趴在少年的床前,低声哭泣。
我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有些警惕的瞪着他,“你是谁?”
一出声才发现,我的声音更是沙哑不似人声,喉咙干的火烧火燎一般,像是被大火灼烧了三天三夜。
“你不认识我么?”
对方的神色有些慌张,甚至我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一丝庆幸。
还没等我看懂他的表情,突然房门被打开。
“这是我们青州的新任知府,沈云初沈大人。”
说话人嗓音清亮,透着一股鄙夷和轻蔑,等她走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是一个穿着绿裙的姑娘。
沈云初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低声呵斥道,“出去,谁让你多嘴。”
知道是知府大人,我也不敢再过多的询问。毕竟我一个青楼女子,除了一身皮肉以外,还有什么是知府大人可图的呢。
沈云初探身将我扶起来,随后以一种亲昵的姿态将我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小禾只是心直口快,你不要怪罪吧。”
我何德何能让知府大人跟我解释这种事情,我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问,“大人为何要救我?”
沈云初轻蹙眉头,可是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只是路过。”
路过么?可是我怎么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一个名字,一个很耳熟的名字。
“小女子本是...”
“我知道,你不必多说,也不用担心,就在这安心住着。”沈云初打断了我的话,我也识趣的没有再说。
沈云初端着碗,一口一口地细心喂我,药很苦。我略微一皱眉,沈云初就将一颗蜜饯塞到我嘴里,轻声细语的安慰,“一会儿再喝一杯蜜水好么?”
顿时我心中某个地方,软软的塌陷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我,以至于我眼中蓄满了泪水。
“你叫什么?”
我略微一怔,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前的名字我不记得,后来的名字是老鸨取得,不过是青楼花名,难登大雅之堂。
沈云初将药碗放到一旁,伸出手轻轻地抚过我的头发,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最后摩挲着我的眼角,“那我叫你林鸢好么。”
林鸢,听起来像是一只自由的鸟。
我点了点头,略微一笑,“好。”
我不知道林鸢是谁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沈云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温暖了,我不想失去这棵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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