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到村头自己家的玉米地,将“父亲”埋在了那里。
等到圆月升起,我才揉着跪发麻的膝盖起来。
我不敢回家,我怕妈妈真的会如她说的那样,打死我。
毕竟她每次打我都下了狠手。
夜晚很冷,尤其是空旷的草地,我吸了吸鼻子,摸到棉服口袋里的一副手套戴上。
道路漆黑一片,我有点近视,便埋着头往前走,头发散在脸颊两侧。
「操!」
突然的一声,身侧响起窸窣动静,我扭过头,下一秒一股冲力,我直接被一拳打倒在地。
我痛呼出声,捂着脸打滚。
将化未化的雪混着泥土裹了全身。
始作俑者黑着脸站在我脚边,借着一点点月光,我肿着一只眼想要辨清是谁。
那人蹲下来,掀起我一侧的头发,歪着头皱眉。
「你这鬼长得真难看。」
「你才难看!」
「……不对,你才是鬼!」
「不是鬼,大半夜来这干嘛?」
我专心拍打衣服上的泥土,没回他。
他用脚踢踢我,「问你话呢。」
本来死了“爹”心里就不好受,闻言我心里来了火。
「为什么不能来!这是你家?」
我本是下意识的一句,却没想对方转身进了几座坟墓后面的一个小房子里。
亮了灯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水泵房。
屋内四处空空,只有一个打好的地铺,房顶上微弱的灯泡发出滋滋的声响。
还真是……他家啊。
我尴尬地站在门外,冷风直往屋里灌,我打了个喷嚏,那人蹲着铺被子的空隙里抬头看我一眼。
「冷就赶紧回家,我这可不留人。」
「你晚上住这吗?」
零下十几度,住这会死人的吧?
他没说话,我盯着他有几块淤青的脸,想起来他好像是后街顾大叔的儿子——顾碎。
我瞥到顾碎将三床棉被叠在一起,拂棉被的两只手被冻的通红,关节粗大,手背冻裂化了脓。
听村里人说,顾碎有个赌徒爸爸,好赌成性,输光了家里所有钱,日日买醉家暴妻子,顾碎妈妈受不了,跑了,所以他就成了他爸第二个出气筒。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人。
原来,我们都不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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