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言语收回目光。

我本是寒门子弟，七年前带着祖母入京赶考得何尚书赏识。

一举中了一甲第九名，也顺利的拜入他门下。

我瞧着何皎皎，忽然有些恍惚。

我与她最初相处还是很美好的。

何皎皎是贵女，养尊处优。

却爱吃祖母给我做的饼子和糕点，曾经说过无数次一定要亲眼见一见祖母，在何尚书的乱点鸳鸯谱里破灭。

她恨封建包办婚姻，恨剥夺她自由的一切，恨何尚书也恨我。

所以大婚当日公然逃亲在青楼宿醉三天三夜。

从此我沦为上京城人人口中喜闻乐道的懦夫。

每日上门来找何皎皎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都被我挡了回去。

后来她不想回我家，也回不了何家，便借口去江南游玩，这大概就是在江南认识的朋友吧。

我再次看向陈道明，他正喜滋滋的跟何皎皎聊着天。

见到我的目光挑衅道：「叶公子这次回去给何老爷准备了什么啊？」

我淡淡的低下头：「一点心意而已。」

陈道明冷哼一声：「叶公子当了三年的小官，恐怕家里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吧？听说家里还有一个老祖母，不知能不能好好照顾皎皎。」

我不知该说什么。

我俸禄几乎全给了何皎皎。

而何皎皎从陈道明进马车就是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管陈道明是对她献殷勤也好，

正好到了，我也不说话，径直下了车。

进了大殿，我献上贺礼后便站在一旁。

何如是见我沉默，问道：「皎皎还没同你圆房？」

「是。」

何皎皎甚至连叶家都没回过。

何如是正打算与我促膝长谈，陈道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何老爷，在下江南陈家嫡次子陈道明见过何尚书。」

何如是眯起眼：「陈公子有礼了，快快请起。」

陈道明拿出贺礼，笑道：「在下此次前来，是跟何小姐有相遇之缘……」

「小女早已嫁人为妻，陈公子这礼老夫怕是受不起。」何如是眯起眼道，原本伸出去的手已经收了回来。

陈道明一愣，连忙道：「在下知道何姑娘嫁了人，在下并不介意……」

「大胆！陈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如是气的不行，招手道，「来人啊，送客！何府不欢迎陈公子！」

陈道明被架起来的时候也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被喜欢，他慌张的喊着：「皎皎！救救我！皎皎你快和伯父解释一下！！皎皎！」

何皎皎一脸不关心的转头，根本不在意这个人是什么结果。

我平静的看着有些可怜的陈道明被拖下去。

何如是中年丧妻，从未再娶。在府里向来说一不二，唯独对亡妻留下来的女儿溺爱。

也正是如此，他知晓何皎皎心高气傲，对于宅斗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定下了我与她的婚约。

有前程，好掌控。

和上门女婿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而他在朝堂中也是皇帝心腹，最是看重清誉。

对何皎皎所做之事只会让我多加看管，自己却也无能为力，所以更是讨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胡乱攀扯。

何如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冷声道：「叶灼，跟我过来。」

「跪下！」

祠堂里，我毫不犹豫的跪在蒲团上。

何如是于我，亦师亦父。

他道：「叶灼！那日成婚我是如何叮嘱你的？皎皎玩心大，婚后你们早日生下一个孩子，定然能让她回心转意！这都三年了！你怎么……！」

我低下头，应道：「是，学生知错。」

何皎皎从未回过家。

更没有同床的机会。

他又看向站在旁边的何皎皎：「皎皎！叶灼你也是喜欢的啊！为父当年都看在眼里，你们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何皎皎懒得说，一把将我拉起来：「好啊，你那么想要一个孩子！生给你就是！」

不欢而散的谈话，马车上何皎皎一直看着窗外。

她忽然解释道：「我知道陈道明养了两个外室还生了孩子，急着找一个人接盘的。」

「真聪明。」我道，「你最近很沉默，是因为岳父的话吗？不必在意岳父他说的，你喜欢去哪就去哪里便是。」

何皎皎忽然转过头，抱着我的脸亲了下来，我连连躲闪。

「你什么意思！」何皎皎大喊，「你让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让他教训我吗！你不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栓住我吗！」

「我从未这样想。」

何皎皎抓住我道：「你不肯碰我？怎么？你也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马车正好停在叶府门口，祖母的声音传来：「灼儿，是你回来了吗？」

而马车里，何皎皎的目光更让人难捱：「叶灼，你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话落，她便掀开帘子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