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生疼,我只能茫然的睁着自己这浑浊无光的双眼,朝着他声音望去。
只是不解,今日帝后的洞房花烛夜,为何沈宴礼会来我的住处,胸腔里一股酸涩之意。
我想,宫中说我是江心柔的靶子是不是假的,一个人再会伪装,怎么可能从五岁开始。
我刚欲开口说话,想告诉他,我这身体已经时日无多,能不能放我离开皇宫,我想去阿爹和阿兄说的边塞大漠去看看,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走一走。
身侧穿来沈宴礼低沉的声音,不辨喜怒:
“嗯?苏卿瑶你又搞什么把戏,让你的婢女在我和柔儿的洞房花烛夜时,把我请过来,说你时日无多,呵,我看是未必吧,我看贵妃气色甚好,以后记得每天去皇后宫中请安。”
“至于坐轿辇,我看贵妃就不必了,朕就赐贵妃一根玉杖。”
我突然哑了声音,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只是瞪着眼睛看向他,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如果丝竹说的是真的呢,沈宴礼,宫中人都说我是江心柔的靶子,你既然不爱我了,就放我离开吧”
“你曾经木雕刻着,阿瑶顺遂无虞,皆得所愿,可我这一生,如今家破人亡,自己也成了无用的瞎子,这木雕于我有何用,沈宴礼我真的快要死了。”
下一秒,我的下巴被擒住,呼吸声至上而下,灼热无比。
他在我耳畔低语:
“死?哪怕死,你都要死在这宫中,我答应过你的父亲会照顾好你的。”
说完,手从我脸上移开,甩袖离去,我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却仍然没有留住他。
“你曾经答应过我阿父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表情是什么样子,抓住衣袖的手指被他一点点的扳开。
却没有任何回应,只剩那殿门口的冷风。
我想起了我成亲的那日,阿父这个从不轻易落泪的大将军,我心中的大英雄,拉着沈宴礼的手,满脸通红。
“我家就我阿瑶这一个闺女,护她如珍宝一般,如今珍宝予你,若有那么一天,太子殿下你不爱她了,不要欺她,辱她,我整个苏家会来接她回家。”
那一晚,万家灯火,少年郎拉着我的手,对我笑的一脸灿烂。
“我起誓,一生一世都会待阿瑶好,永远不会有二志,若违此誓,千刀万剐,灰飞烟灭,万世不再重逢”
第二日早晨,去皇后宫中请安,一路上我拿着沈宴礼赐给我的玉杖,即使有宫女太监在身侧,我也走的磕磕绊绊。
自从我眼瞎了之后,便住在深宫很少出门,难得今日这么好的太阳照在身上,可是以后我便再也看不见了,哀默大于心死。
刚踏入中宫,一道声音便我上方穿了过来。
“呀!这不是沈贵妃嘛?我以为你眼睛看不见,不会来的。皇上也真是的,昨天晚上我还说沈贵妃,眼睛都看不见,以后请安就免了,可是皇上偏偏不听呢,说礼制不可废,可真的。”
我没有出声,只是端端正正的下跪,朝她行了一礼,才开口道。
“皇上说的对,礼之不可废,嫔妃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应该的。”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般回答,上方的声音顿住了一下,带着笑意。
“沈贵妃,我看你便觉得亲切,等会留下来吧,刚好这里有皇上让人送过来的栗子酥,听说沈贵妃爱吃,等会也可以让宫人带点回去。”
我朝她福了福身。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原来你就是苏大将军的女儿,嘁,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吗?眼睛又瞎,啧啧啧,再瞧瞧这手,也全是疤痕难看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你将军府的身份,你还做不了我的靶子,做不成贵妃呢,你们将军府为了皇上,为了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是我劝你,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盲妃我可能还能给你一个活路”
即使看不见,我依然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高高在上,仿佛在说什么阿猫阿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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