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妈妈把协议里所有的补偿条款都删掉了,什么补偿都不打算要。
她心寒得彻底。
从家里被扔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被妈妈拿去卖了,没卖到多少钱,就好像她跟爸爸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样,一文不值。
我放暑假的第一天,就陪同妈妈去旅游,妈妈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很喜欢古装,于是我给妈妈在景区租借了汉服,还请了一个摄影小哥哥给我们拍照。
小哥叫付年,和我一样还在念大学,趁着假期出来跑点兼职。
付年人很实在也靠谱,拍出来的照片我们都很满意,在一个下午的相处中,他很细心地感觉出妈妈正在生病。
最后分别时,付年突然问我们需不需要导游,免费的。
出于警觉,我原想拒绝的,但妈妈同意了,“这孩子是个好的。”
之后的几天,他带着我们走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个城市待的最后一晚,他带我们到这个城市最热门的游乐园,这是妈妈一直最期待的。
在我小时候,妈妈一直给爸爸提过想要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玩,均被爸爸以工作原因拒绝了。
可后来,他经常带着范琳去各地的游乐园度假。
我担心妈妈的身体,劝她不要玩太过激烈的机动游戏,但是妈妈还是选择了一个相对比较温和的过山车。
每一次的俯冲,妈妈都很畅快地喊出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但这应该是她最真实的一天。
我们结束旅游回到家的时候,爸爸翘着双手一脸不耐地依靠在发灰的墙边。
这个男人能把耐心和温柔留给白月光,却一点也舍不得施舍给自己的结发妻。
“你来做什么呢?”我妈淡淡开口问,手上还提着买回来的特产。
“你们母女过得还挺开心啊,几个月都不见人影,原来去旅游了。”我爸刻意冷笑了一声。
我妈没有继续理会,只忙着去开门,“里面窄,你就别进来了。”
“我决定要和范琳摆酒了,摆完酒就领证。”我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然而不同于以往,她仅仅停顿了数秒,很快就恢复正常的样子,“哦,是吗?那恭喜了。”
我爸似乎很不满意妈妈的反应,“曹安豫!”
妈妈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作回应,但下一秒,她似乎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开始咳个不停。
我慌里慌张地丢下手里的东西,去行李箱里翻找妈妈的药。
爸爸应该是第一次看见妈妈发病的模样,一时呆住,“你……”
这次的咳嗽跟以往有些不同,即使吃了药也平复不下去,甚至咳出了一些血。
“我车在楼下,送你去……”可惜我爸还没说完这句话,范琳就来了一通电话。
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刻意,手机的外放没有被关掉。
电话里,范琳用着娇滴滴的声音说自己的肚子很痛,让我爸回去。
爸爸看着虚弱的妈妈,捏紧了手机,随后拍拍我的肩膀,“你好好照顾你妈,我给你们叫个车,你陪你妈妈去医院,我……”
“回去看看范阿姨。”
他给我留下网约车的车牌以及司机电话就离开了。
我看见妈妈在他离开之后,一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充满了灰暗。
是爱的希冀在一点点熄灭。
是生的活力在一点点消逝。
三个月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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