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航喋喋不休：“我最讨厌这个老女人了，天天在我耳边哔哔叨叨，逼我写作业，逼我干这干那，总有一天要你滚出我们家！”

我突然觉得好笑，原来我从前所做的自认为对他好的事，在人家眼里都是强迫，都是一厢情愿，都是一坨答辩。

既然如此，那便随了他的心愿，我不会再干涉他任何一件事。

因为我打算，不要这个儿子了。

李瑞冷声道：“都别吵了，我有正事要说。”

“袁莉莉，你不生三胎，那我就找别人生。你自己考虑吧！”

他仰起脸，一如既往地趾高气昂。

我轻笑，冷静开口：“生你爹！”

“我考虑好了，离婚吧！”

他迟疑了一下，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我婆婆扯着李一航的手，有点迟疑：“这婆娘真要走啊？说气话呢吧？真走了谁煮饭洗碗，谁管孙子的功课？”

李瑞沉默了一会，开口：“量她也没这个胆，她这么多年不工作，找不到工作的。等着吧，不出几天就哭着求着要回来。”

他故意支支吾吾没有立马答应我离婚的事。

应该是因为出乎他的意料，我没有要死要活跟小三去抢他，现在倒犹豫起来了。

我收拾行李准备搬出去，他抱臂冷冷地问：“离了我，你和李冉能活下去？别妄想了。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

我拉着小冉径直走出了这个像冰窟一样的家。

“你还有别的话吗？没有我们就先走了。对了，以后有关你们的任何事情，不要和我联系。”

“离婚的事，尽快提上日程。”

身后传来李瑞的冷嘲热讽：“你别后悔！”

我终于和这十几年的婚姻说了再见，没有回头。

余生，我只愿做一个斗战胜佛，坚不可摧，所向披靡。

我卡里剩一千多块钱，拿出800块租了个单间，昏暗，逼仄，感觉对不起女儿。

我抱着她跟她道歉。

小冉摸了摸我的脸颊，没有半分挑剔：

“这里很好，我喜欢，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而且这里没有爸爸和奶奶骂我，很清净，很好。”

“这里还挺宽敞的，我听不见下水道的声音，也闻不到怪味，我太喜欢这里了！”

小冉脸上的笑容很甜，却让我鼻子发酸。

上一世，她没有一个正经房间睡。

家里有四个房间，我和他爸、小儿子睡一间，奶奶一间，大儿子一间，小冉的那间却被他爸以做茶室为借口挪用了，没经过我同意，把里面的厕所改成一个房间给她睡。

我有反对过，想把茶室改回来，但李瑞死活不同意，而且婆婆骂骂咧咧也不愿意和她睡一间，最后只得放弃。

愧疚感排山倒海而来，因为我的软弱，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我用力拥紧她，心里暗暗发誓：“小冉，妈妈一定让你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一定！”

从那天起，我每天送她上学后，在学校门口摆早点摊。

卖点自己做的包子、豆浆、饭团、钵仔糕之类的。

某天早上遇到了送儿子来上学的李瑞，他拉下车窗，轻蔑地看着我：

“哟，某人会自己挣钱了？就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打牙祭哦。”

李一航在里面帮腔：“死穷鬼，老女人，流浪汉，穷死你们算了。”

我也不正眼看他们：“不劳你们费心，我们绝对饿不死，而且会过得很好。”

“赶紧滚！别妨碍我做生意。”

我离家还没到半个月，婆婆天天干家务累得腰酸背痛，打电话来叫我回去，态度还嚣张得很：

“你还不回来在外面野什么？老公儿子都不要了吗？”

“赶紧回来买菜煮饭！航航那些作业我看不懂，他撒泼打滚不肯写，老师天天打电话来批评，你麻溜点回来！”

“什么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啊！这种畜生我不要了送给你，爱咋咋地，再见！”

我干脆地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