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南与说山上路难走,我爸就和他在车里等我们。
我妈一路无话,我跟在她后面,手里拎着香和纸钱。
直到闭着眼双手合十三拜后,她突然出声:“你弟弟的彩礼,你必须出十万。”
这瞬间强硬的态度让我顿了好几秒。
我垂着眸敛下神色,语气为难:“妈,我真没那么多钱。”
她冷哼一声,嗓门大了起来。
“在你奶面前还撒谎,你做那配音挺赚钱的吧?”
闻言,我僵着脸,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这件事,他们不应该会知道。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妈已经转身,只留下一句冷冷的警告。
“这钱,你出了我就不和你计较。”
“妈,那你们又给我准备了多少嫁妆呢?”
忍不住还是没问出声。
她背影一顿,“没有。”
“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不想结婚。”
说和做是两码事,有心和无心更是。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等我妈提起我配音的事,好从她话语中推测她是如何得知的。
但她和我爸,都沉默了一路。
只有南与用脚尖踢了踢我:“姐,我下午带宋慈去逛街,你要送她什么,我带她去买了,钱转我就行。”
他个子高,屈着双腿占了大半个后座。
我不想挨着他,就缩在角落。
“我为什么要送?”
“见面礼呀,今天我们要去见他爸妈,你可别让我丢脸。”
“我昨晚已经给她转了一千。”
南与伸伸懒腰,以更加舒适的姿势靠在座椅上。
歪着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笑出声。
“在大城市这么多年,姐,你怎么还是又土又抠?”
“你前男友什么眼光,看上你了?”
平心而论,南与长得很不错。
脸小皮肤白,五官也比较精致。
而我,虽然也白,却长着雀斑。
在我读书的时候,我最怕老师用张三李四王麻子来举例。
因为大家的目光会汇聚到我脸上。
家里的亲戚看见我都是摇摇头:“没有雀斑还是好看的,以后去做掉吧。”
我妈大手一摆:“我没钱啊,以后你自己赚钱了再说。”
于是我带着这份自卑,从小学走到了大学。
可南与仅仅是脸颊上长了颗痣,他觉得不满意,我妈二话不说就带他去医院点掉了。
现在,我顶着同样干净的脸,才终于敢在说话时直视对方。
南与的话并没有在我心里掀起多大的涟漪。
我想让他们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穷酸,无能的我。
很难得的是,我妈转过来训斥了他两句。
“你姐考的是985,你就考个大专,拿着两三千的工资,一年攒不下几个钱,还好意思?”
“读书时候要是认真点,凭你的聪明劲,清华都考上了!”
南与闷头玩手机。
我无声笑了笑。
拿到店面钥匙后,我爸开了门,让我守着,他们要去和宋慈的家人吃饭。
抛开别的不谈,只谈韧性,我还是蛮佩服我爸的。
从摆摊到开店,背后是常年雷打不动的六点钟起床。
冬天,手上被冻的全是冻疮,他也没有赖过一天床。
我一度以他为榜样。
我也一度爱过他,在他天平还没有向南与倾斜的时候。
忙了一下午,帮最后一个顾客切完西瓜后,手机就开始不停的震动。
南与接连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
【姐,宋慈想买个香奈儿的包包,我还差两万块钱。】
【我要是拿不出钱,也太尴尬了,她正和柜姐聊的火热呢。】
【姐,你先转我,我保证会还你。】
……
【我没钱。】
刚给他回完不到五分钟,我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我银行卡的钱,被转走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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