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的人?我自认老实本分,从来不跟道上这些人接触,一时也是摸不着头脑。
直到站在单位大门口,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陈贵凤给黄翠兰出主意,让她找了私借公司借钱请律师。
私借公司嘛,说白了就是高利贷。
这母女俩还不上钱躲了起来,私借公司就只能来找我这个“老公”了。
我心里寒意四起,她们知道我头两个月的工资要还钱,所以将高利贷的还款日期定在了第三个月。
这俩人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要让我来背这个锅啊。
本来想着留点情面,慢慢疏远黄翠兰,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提分手。
可看这样子,不用点非常手段,怕是轻易甩不掉了。
我将手中的欠条扔回给领头的胖子,语气平静:“黄翠兰借的,跟我没关系。”
“哎!别走啊!”胖子抬手挡住我的去路,恶狠狠地指着我:“黄翠兰已经说了,你俩是二婚,她还不上就得你来还!”
“如果我俩是合法夫妻,那我确实得认栽,可是抱歉,我俩不是。”我拍掉胖子指着我的手,从容不迫地开口:“口说无凭,要是不信,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民政局。”
见我毫无惧色,胖子肥腻的脸上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你俩真不是夫妻?”
“没领证,顶多算搭伙过日子的恋人。”
别说胖子,围观的单位同事也个个都一副诧异的表情。
我这人以前确实重面子,生怕别人说我不负责任,所以一直默认黄翠兰是我妻子。
可如今,我变了,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跟黄翠兰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高利贷催收可不是善茬,他们当初借钱给黄翠兰就是想着我有工作。如今我将自己撇了个干净,他们上哪收账去?
镇子不大,谁家什么情况他们都门清儿。
“妈的!”胖子似乎下定了决心,掐熄手里的烟,用脚狠狠地碾着烟头,嘴里脏话连天:“老子不管,反正她说了要钱找你,你俩什么情况关老子屁事,老子只要钱。”
我懒得搭理,转身往单位走。
胖子急了,冲过来想抓我。
就在他刚碰到我衣领那一刻,我仰头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离得近的同事急忙过来扶我,我捂着胸口大喘气:“你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推人?”
胖子虽然凶恶,但架不住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堆人围着指责,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
我在单位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年长的年轻的跟我都处得来,他们也不管我是不是装的,众口一词道:“我们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
我拉着正准备打急救电话的同事的手,虚弱道:“小吴啊,叔没事,叔休息休息就好,叔就不去医院了,叔身上没钱啊……”
小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身热血,他坚定地看着我:“叔你别担心,医药费我给您垫着,身体重要。”
这孩子,咋恁一根筋呢!
还好我的直系领导张学武闻声而来。
我这领导也是个老好人,向来与我称兄道弟。
他背着手,眼神凌厉地盯着胖子,声音里是领导特有的威严:“喻长文已经说了,他跟黄翠兰不是夫妻,你们在明知二人没关系的情况下,仍然选择暴力催收,还动手伤人,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张学武吩咐一根筋的小吴:“你去把胡律师叫下来,该起诉就起诉,该赔偿就赔偿。”
小吴应声跑上楼。
由于我们单位有些特殊,所以合作的律所会每天安排一名律师过来坐班。
很快,在胡律师的主张下,警察带走了胖子一干人。
黄翠兰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诊所输液。
她假装愧疚,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老喻啊,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他们会去找你……”
我没有质问,而是装作什么都不清楚,安慰她道:“别自责了,我没怪你,只是我这身体,哎……”
黄翠兰一脸疑惑:“你身体怎么啦?”
我继续叹气:“昨天私借公司的人把我推倒,我上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医生说我脑血管畸形,随时有脑溢血的可能,需要做手术……”
黄翠兰不安地问:“那,那得多少钱啊?”
我伸出两个指头:“少说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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