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炖得发白的鱼汤,给我盛上了一碗。
“念念,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快尝尝这鱼汤,妈今天特意去菜市场买的鲫鱼,多吃鱼对孩子好。”
她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多么伟大的事。
可是她却忘了,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鲫鱼汤。
她总是做些自以为是的事情感动着我周围的人,让所有的人觉得她是个多么好的母亲。
我没有去接,她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
汤倒是炖得发白,可是怎么也掩盖不住那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胃里一阵反酸,我忍不住冲进厕所呕吐。
“妈,给我吧,念念她怀孕后对气味比较敏感。”雷鹏在中间打着圆场,将鱼汤一饮而尽。
有了台阶,她自然顺着就走了下来。
我回到位置之后,她拿着一副受伤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责怪我为什么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我置若罔闻,雷鹏倒是在中间做着和事佬,将这鱼汤喝了不少,一边称赞道,“妈这手艺真好。”
可是夜里他却一趟又一趟地跑着厕所,整个人面色苍白。
吓得我急忙将他送去了医院。
医生说倒是说他没事,只是吃了不新鲜的东西。
我想起了晚上那一桌子菜。
隔天,林月娥出去买菜的时候,我悄悄地跟在了她后面。
“婶儿,又来买菜啊。”鱼儿摊的老板娘笑着和她打着招呼。
“今天还是要特价鱼吗?今天的要更大只一点哦。”老板娘的眼睛闪着精光看着她。
她犹豫了几秒,便答应了。
“给我来几条。”
“好嘞。”
我看见妇人麻利地从角落拖出一个框子,里面装着的鱼毫无生机。
甚至有些都已经腐烂了,好几只苍蝇,嗡嗡地在上面飞着。
我心中的愤怒在一瞬间被我妈点燃。
自己的女儿身怀六甲,她却为了省这么几块钱,买快腐烂的死鱼来做饭?
我摸了摸肚子,深呼吸压下了那团愤怒之火。
“妈。”我突然走到她的面前。
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将手里提着的死鱼拼命地往身后藏。
我看着老板娘,想到昨天拉得奄奄一息的雷鹏,语气带上了几分质问,“这就是你卖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吃进肚子里是要把人吃坏的。”我冷眼看向她们。
“去去去,别妨碍我做生意。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管的着吗?”老板娘极大的不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板娘脸上也挂不住。
她眼睛转了转,突然大声喊道,“你这小姑娘积点德吧,居然乱造谣我的鱼不新鲜。”
她指着我的肚子,恶毒地挑衅,“做人讲良心,小心你生孩子没xx。”
一旁的人对我和林月娥指指点点。
我刚压下去的火气,突然一个劲儿地又冒了上来。
我冷笑着打了市场监督局的电话,专业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来办。
老板娘交罚款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怨毒。
我妈却在一旁慌忙地赔着不是。
“婶儿,以后你还是别来我这买鱼了,我家的鱼你女儿可吃不得。”
众人看向她,议论纷纷,不理解我妈为什么反而要向老板娘道歉。
我妈甚至想要掏出自己的钱,给老板娘补上。
要知道她在这小区周围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我按着她的手,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她是听不到周围的人在嘲笑她愚蠢吗?
我妈也觉得脸上挂不住,索性开始撒赖。
她非得逼着我给鱼摊儿老板娘道歉。
“大家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是干嘛呀?”
“你要是不给人家道歉,我今天就不回家。”她的眼眶红红,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妈告诉了你要将心比心,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你怎么能这样做。”
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着我,彰显着她的高风亮节,哪怕我只是维护我作为一个消费者的正常权益。
我气极反笑,“您别忘了,您的女婿喝了您做的鱼汤,现在还搁医院里躺着呢!”
“也许……雷鹏他只是吃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呢……”她红着脸和我争辩道。
我深吸一口气,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行,你体恤他人去吧,这家你不回就不回。”说完我便转身离去。
众人的热闹可谓是看得不亦乐乎,吃瓜吃了个够。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母亲,也是奇葩。
林月娥的脸上臊得慌,她可接受不了这样的指指点点,她跺了跺脚,扭头回了家。
我开车将雷鹏接回家时,发现林月娥把她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将钥匙放在茶几上,一声不吭地离了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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