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齐安蹙眉，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祖母，是您差人叫她过来一起用膳的，也是您要跟她争吵的，如今吵不过倒是怪我了。
而且方才确实是谦哥儿先动的手，谦哥儿明明无事，她还在流血，你还要动她的人，她能不怒火冲天么？”
说完，沈齐安起身冷着脸走了出去。
苏韵怡抿了抿唇，拉着还在抽抽嗒嗒的谦哥儿跟王氏和沈老夫人行了礼，也跟着走了。
沈老夫人气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你你你……不肖子孙啊！”
她方才为的不也是谦哥儿吗！
沈齐安没回莲花院。
他在外头等了片刻，就见苏韵怡带着谦哥儿跟了过来。
沈齐安冷着脸看向谦哥儿：“你方才为何那样？”
谦哥儿吓了一跳，低着头嗫嚅着道：“我不喜欢她，都是她出现，你们才对外头的人说我是捡来的，可我明明就不是……”
“够了！”沈齐安冷声呵斥，“大人怎么说你怎么听便是，不管如何，我们也不会对你不好，等以后长大了，侯府也还是你的，但你现在要是生出事端，就不一定了！”
才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哪里能懂沈齐安这话里的含义。
他只知道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因为姜娆那个坏女人，现在在凶自己！
可谦哥儿也不敢哭，只红着眼眶，显得分外委屈。
苏韵怡心里纵然有不满，但也一样的不敢说什么，免得惹怒了沈齐安。
沈齐安闭了闭眼，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他虽不喜姜娆的性子，可这几日苏韵怡已经差人核对算过那些账单了。
这三年光沈家的花销就花了二十多万两！
更别提还有沈家那些债务了以及以各种名头暗中支出实际上是给了涿州三皇子那边的的银两。
根本算的他头都大了！
眼下的现实就是，沈齐安他……还不起！
半晌，沈齐安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拽了谦哥儿一把：“走，我带你去赔礼道歉！”
"不要，我才不要给她道歉！"
谦哥儿哭着拒绝。
沈齐安气到了：“你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
谦哥儿哭着一个闪身躲到苏韵怡的身后：“我又没有做错！以前你们逢人都说我是你们最乖最好的儿子，可现在她一出现，你们就说我是捡来的，还说我是个外人！”
“你！父亲难道会害你不成，你听父亲的就是了！”
沈齐安脸都要青了。
理由他们不是私下没有同谦哥儿说过，但谦哥儿年岁还小，很多时候并不能理解，他只知道不同了，所以他闹，他哭，他不高兴。
“我不听！我不要听！我就是讨厌她，恨死她了！”
谦哥儿气性也大，呜咽着转头就跑了。
苏韵怡只能道：“世子爷，谦哥儿还小，他只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不能理解为何要受这样的委屈，你一味的就知道指责他，他情绪会更不好的，我去劝劝他，夫人那边等晚些时候我再亲自去给她赔礼道歉便是。”
说完，苏韵怡也快步追着谦哥儿离开。
沈齐安噎了下，只觉得头疼。
他在原地杵了半晌，才径直朝姜娆的住的月落居走去。
沈齐安刚走到月落居的院门前。
哗啦！
一盆水从里头泼了出来。
沈齐安没来得及躲避，直接被兜头兜脸的泼了满身都是。
“啊——世子爷？”
婢女芬芳拿着木盆，霎时间就呆住了。
“你……”
沈齐安还没这么丢人过。
“发生什么事了？”
姜娆从屋子里走出来，衣袖松松的挽起来，她手臂上上了药，能看得出来伤口还挺深的。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世子爷来，所以泼水的时候不小心……”
芬芳结结巴巴的跪下。
姜娆打量了沈齐安一眼，淡淡的道：“世子爷大度，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
沈齐安如鲠在喉。
姜娆一顶高帽给他戴上了，他还能如何？
“世子爷，进来擦擦干净？”
姜娆又幽幽的开了口。
沈齐安抿着唇，迈步走了进来。
玉笙去拿了干净的帕子给沈齐安。
沈齐安刚接过，玉笙就赶紧退下，那副样子就像是很嫌弃他一样。
“……”
沈齐安眉头发紧。
姜娆坐在一边，许是不小心碰到了侧边的桌角，手上的伤顿时疼的她蹙眉。
沈齐安擦了个半干走了过来：“伤口还疼？”
“嗯。”
姜娆眼睛都没抬，只懒懒的应了声。
沈齐安沉默了片刻，道：“谦哥儿年纪还小，此事确实不妥，我代他同你道歉，你别同一个孩子去置气，不值当。”
“世子爷，俗话说子不教父子过，他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就如此黑心恶毒，想必是捡来的不是亲生的，所以教养上并不上心。”
姜娆一字一句的道。
沈齐安眼皮跳了两下，皱眉道：“他，他虽然是捡来的，但我们教养并没有不上心，此事他不过是……”
“并没有不上心？那就有些奇怪了，哪家孩子会这样做？还是城西地段太过人杰地灵，才造成着孩子如此心性？”
姜娆冷冷的勾唇。
沈齐安沉下脸色：“姜娆，我都代他向你道歉了，你何必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置气？”
“世子爷，他是他，你是你，他若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自然是该亲自来同我说一声抱歉的，可他没有来，倒是你来了，这说明什么呢。
很明显的说明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仍旧怨恨我。我本以为是你们不上心没教好，可世子爷说没有，那就要么是他本性就坏或者是有人教他这么做的。
可不管是哪一样，都很严重。若是他本性就坏，那这样的孩子何必要捡来养，给侯府埋下祸根？若是有人教他这样的，那这人怕是要揪出来赶出府去，你说是不是？”
姜娆一本正经的提醒。
“……”
一时间，沈齐安竟然无话反驳。
难不成他要承认谦哥儿就是他亲生儿子，是因为受了委屈才如此的？
要是他承认了，以谦哥儿的年纪，他沈家骗亲一事就是实打实了。
这于他们沈家名声是极大的损害，搞不好还会牵连出他同三皇子的重大内情。
这绝对不可以！
深呼吸一口气，沈齐安只能道：“许是你说的对，应该是没有教好的缘故，此事我会去好好同韵怡说的，她平时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教成这样。”
呵，这是把锅甩给苏韵怡了。
真不是男人。
姜娆收起嫌弃的目光，往躺椅上一躺，连话都不想跟他再说多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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